遒山横亘在尼禄荒原上,因十国时期安国上将宫献遒在此战死而得名。山势险峻,不利于行。西域六寺之一的悬空寺便修建在此山上。寺中主持是虚洞宗尼摩空的弟子,法号元嗔。论辈分要称往生一声师叔祖。老和尚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在此持修多年才爬上这个位置,是个世情通透的老僧。
往生引着聂欢等人来到悬空寺,;老和尚眼见一下子来了几百人,想着人吃马喂消耗甚剧,不禁有些肉疼。但碍于往生的面子,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话憋在心里也不敢说。
西戎草原上的所有寺庙都是靠贵族们供奉生存的,草原人笃信吠陀佛教,这群和尚不事生产却坐享其成,日子过的普遍舒坦,即便是这远离纳兰西京的荒山旧庙也一样有大香客奉养的妥妥帖帖。只是比不得纳兰西京城中的通天寺和宏庄院之类的大庙罢了。
聂欢动员所有人凑了三千两纹银,命人抬到老和尚面前,说:“来的慌张,些许香火钱不成敬意,我这些弟兄恐怕要叨扰大师傅们几日,不便处还望宽宥则个。”
出家人不爱财,多多益善。老和尚不动声色命小沙弥将白银抬下去,立即把聂欢当做了大财东,顿时主动热情许多。
“聂施主何必客气,你是往生师叔祖结下的善缘,整个西戎草原的寺庙都当敬您如罗汉菩萨,些许招待原也是应当,但不知您和贵属下打算住几日?”
聂欢带来的人不少,住的时间长了,老和尚怕那三千两纹银剩不下什么。
聂欢笑道:“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即可,吃饭与僧众一样便可,居住方面头不见天,背不着地便足感盛情了。”
元嗔老和尚寿眉一挑,语气更加谦恭:“怎敢如此草率,定当让诸位贤施主宾至如归才是。”
往生不耐道:“元嗔,你罗里吧嗦的说个没完,怎么还不去准备斋饭,是打算饿死师叔祖我吗?”
聂欢和霍明婵闻听,都颇感惊讶。这往生小和尚从认识一刻起,便始终是一副老成稳重宝相庄严的得道高僧范儿。冷不丁的看他如此浮躁骄狂的口吻呵斥元嗔老僧,二人都感到很不习惯。
待元嗔带人下去了,往生才微微一笑道:“弥陀佛,让二位见笑了,这些世俗僧众都是见钱眼开的夯货,唯有棒喝才好沟通,不然他还会得寸进尺想着能从聂施主手中多弄些香火钱。”又担心道:“聂大哥不是打算做大事吗?这些纹银恐怕已是你目前能拿出的全部了吧?”
三人结交,同进同退,跋涉了数日,往生与聂霍二人都已相当熟悉,聂欢精于世情老于世故,有见识更有胆略,很让向往体验世俗生活的往生钦佩,因此以大哥称之,而霍明婵长的貌若天人,虽然性情精灵古怪,骨子里却是泼辣善良,而且与往生比较投缘,往生在私下里便称之为二姐。他知道聂欢这一行人逃出来的匆忙,身上所带的现银大概也就这么多了。所以才有此担心。
聂欢嘿嘿笑道:“小和尚多虑了,别看我给了他三千两纹银,聂大爷喂狗的包子里头都藏着鱼钩呢,到时候不但让他吐出来,还得钩他几斤肉下来。”
往生对聂欢这个喂狗的比喻丝毫不以为意,点头道:“聂大哥有意显露手段,我便拭目以待了,这悬空寺在西戎草原上的寺庙中算不得很富裕,却也是六大寺庙之一,整个尼禄荒原有一多半都是他们的草场,许多牧民都是在给寺中放牧,西京城外,这个元嗔也算一方财宗了。”
聂欢摆手道:“这事儿不急,连着数日都在逃命似的奔走,来不及跟商队的伙计们谈谈,大家的心恐怕早就乱了,人心不齐,什么事情都办不好,今晚我要抽空给这些人先上一课,安稳住他们的心,然后就请和尚兄弟带我们俩连夜赶奔纳兰西京。”
往生这一道儿与聂欢同行,对聂欢的行事风格略有认知,道:“聂大哥言之有理,入西京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今晚倒要再领教一下聂大哥的口才。”
霍明婵又来泼冷水:“这些人在鬼门关里刚迈出半条腿,满脑门子的念头凑到一起就俩字:回家!我倒也要看看你怎么才能让他们甘冒奇险跟你留下来开辟什么细线商道。”
聂欢笑道:“你就一心一意想看我笑话,今天就偏不给你机会看到。”
霍明婵道:“我是担心你舍本逐末,在这里瞎耽误工夫,倒不如咱们三个一起放足天下,好好历练一番,有朝一日强过了李若愚,再找他算账才是正经。”
往生这两天经常跟二人聊天,对于他们与李若愚之间的仇恨过节略知一二。插言道:“小和尚反倒觉得二姐此言差矣,那李若愚是何等人物小和尚早如雷贯耳,听说他精于阵法之道,连我那个号称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大师侄都十分忌惮他的困神阵,而且此人惊才绝艳,修行进境未必比你们慢,若只靠修行,想要胜过他,恐怕等他飞升时都未必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