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人们常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位五公子的事情让聂欢如芒刺在背,迫切的想要弄个水落石出。对方到底是冲谁来的?为什么会那么巧,自己前脚出城,那几个货后脚便出现了?谁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城中现在外来新驻人口近万,但真正值得怀疑的,还是住在城主府里的这几个外人。
那灭口的一箭十分了得,但岳恒的修为被封住了,理论上应该射不出那一箭来。而且射箭的是两个人,假设其中一个是他,另一个又是谁?岳大将军现在被扣在城主府里做些园丁杂务,每日里都有青衣卫的兄弟暗中监视。如果是他,为什么监视的兄弟没有发现异常?
聂欢思来想去,觉得疑点还是集中在舒兰成父女身上。即便不是这父女俩在捣鬼,那些人也很可能是他们招来的。通过询问青衣卫的眼线,对这父女两个的日常所为秘密进行一番侧面了解后,聂欢决定先试探一下。
舒兰成在搬砖,对这个饱学之士来说这体力活儿着实是痛苦的折磨。聂欢坐在货栈楼上眯眼看着。舒红袖正站在身边,低眉顺眼的奉茶。这位任劳任怨的红袖姑娘似乎根本没看到正在受苦受累的老爹,只盯着聂欢手里的杯子,茶水没了便续上一杯。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爹?”聂欢随口问道。
“他不是我爹!”舒红袖咬牙切齿说道。
这小妞对谁都不错,偏偏对这个亲爹,恨的咬牙切齿。想到当日他们在鬼弥勒手中所遭遇的事情,这份恨倒也算事出有因。
下边正在砌的是私学堂,青砖红瓦,白灰抹墙,比城里包括城主府和青衣卫所的房子都要结实漂亮。
孙承义不解聂欢为什么要把学堂盖的比城主府还好。他认为聂欢身为一城之主是整个炼锋城的中心,所居的城主府便应该是炼锋城里最好的建筑。这样才好突出城主的威严和权威性。聂欢当时淡然一笑说,炼锋城里没有高高在上的官,所以不需要高高在上的城主府,一个地方需要希望和未来,学堂必须要盖好。孙承义为这句话呆愣良久,忽然跪倒,重重磕了个头。
舒兰成正在负责给泥瓦匠递砖头,别人一次三四块的搬,这老货一次一块仍是叫苦不迭。时不时的拽一句有辱斯文,又或者丢一句自苦的诗词。
聂欢笑道:“怎么说都是父女一场,你若不忍他这样受苦,我可以给他安排点别的事儿做,堂堂大周枢密院平章事,正三品大员,在我这小小炼锋城里干点统计人口之类的内政勾当应该不成问题吧。”
舒红袖道:“城主慈悲,但他是个不值得可怜的人,您若不忍他继续承受煎熬,不如放他出城自生自灭去。”
两人都说了一句你若不忍便如何如何,意思却截然相反。
聂欢看了她一眼,道:“这么做不大合适吧?”
“聂城主莫以为红袖心狠。”舒红袖低头道:“红袖只是不希望他连累到炼锋城。”
聂欢道:“不连累也已经连累了,昨晚对方都找上门来了,我昨晚心血来潮出城练拳,出去没多久就被一些人给盯上了,这伙人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
舒红袖的头更低,道:“城主神威不凡,想必那些宵小之辈定然讨不到便宜。”
聂欢忽然将话题一转,问道:“红袖姑娘最近与易大娘走的很近?”
易大娘就是易飞燕,她和岳恒的修为被霍明婵用仙元力封印,目下在城主府内做些女红杂务。
舒红袖道:“易大娘是二姑娘身边的人,红袖一直觉得二姑娘不大喜欢奴家,所以想跟她多了解些二姑娘的脾气秉性。”微微万福,又道:“不瞒城主,红袖自从得蒙城主搭救以来,亲眼目睹炼锋城从无到有至今,满心震撼无以言表,家父无德,娘亲去世的那一刻起,红袖已经是孤身一人,只求城主宽和,能许红袖留在这化外乐土,为奴为婢,皆无怨言。”
聂欢道:“炼锋城容得下四海八方客,红袖姑娘想留下,我聂欢自然是欢迎,在这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只有能力和责任大小的区别,就算是对婵儿和我,你也不必摆出这个低人一等的架势,只要你能为这里做出贡献,便可以在这里生活,就比如城主府里的那个园丁,就是那个身上常背红色大弓的家伙。”
说到这儿,聂欢故意顿了顿。似不经意的笑问道:“红袖姑娘可曾听说过这人从前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