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享受了一餐鱼汤之后,李靖让黑焰驹这精力过剩的家伙滚远一点撒欢,只要记得日出时赶回来即可——反正有火云符和天赋的御火之能傍身,倒也不怕它在山中会遇到什么危险——随后便舒服地伸个懒腰,在那方清洁无尘的青石上躺卧下来。
此时夜幕已临,恰值月中望日,一轮皎洁圆月攀上山巅,在中天徘徊不去,令群星黯然失色。闭上双目,耳边传来的是涧水淙淙,鼻中嗅到的嫩草清香,心神感受着自然造化灵秀所钟,渐渐归于有意无意之间的神妙境界,体内真元近乎本能地依循“八相玄通妙法”天然流转,淡淡然、绵绵然,循环无尽。
“咕——呱——”一声格外嘹亮的蛙声将李靖惊醒。他翻身从青石上坐起,侧耳倾听一阵,不多时又是一声蛙鸣入耳。听到这蛙鸣之中隐隐含着金铁铿然之音,李靖心知有异,又想到自己的机缘莫非便应在此处,便悄悄起身,将子午双钺取出双手分持,向着蛙鸣传来的方向寻去。
他沿着山涧向下游走出一段距离,转过几座岩角,却见那涧水在一片较为开阔之处聚成一片小湖,湖面的正中处凸起一块高约五尺的柱形岩石。在朗月映照之下,一只约有拳头大小、体表呈暗金之色的三足蟾蜍踞坐石柱顶端,张开大嘴朝着空中高悬的圆月。随着它圆滚滚的肚皮一鼓一缩吞吐气息,那水银般流泻而下的皎洁月光在空中神奇地凝聚,化作一颗颗黄豆粒大小的银白光点,被它一一吞入腹中。
“原来这小东西在吞食太阴之华。”李靖摇头失笑收回双钺,心下却有些失望。这只三足金蟾虽为异种,修为却很是浅薄,还停留在引灵入体、淬脉练气之境,对自己的修行却是毫无用处。
李靖不想打搅这小东西修炼,转身便要悄悄离开。他并非什么善男信女,若是这金蟾能助自己增进修为,他自是不会心慈手软。既然得之无益,却也犯不上平白地捕杀一条生灵。
他刚刚转身走出几步,却听到那金蟾又是“咕——呱——”一声大叫,在石柱上纵身一跃,化成一道暗金光华飞来,落在李靖身前。
李靖一愣,在近处仔细看那金蟾,却见它体表清洁,圆滚滚胖嘟嘟的憨态可掬,全无寻常蟾蜍令人嫌恶的样子。此刻它正瞪着两个豆粒大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腰间的革囊,眼睛里居然极为人性化地现出垂涎欲滴的神色。
“这小东西要做什么?”李靖颇为纳闷,他这革囊只是寻常之物,里面只装了一些日常使用的杂物,却不知为何对金蟾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心中好奇之下,他索性将革囊解下,松开囊口的皮绳,半蹲着身子将囊中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而后向后退开几步,倒要看看金蟾会作何反应。
蓦地只听到那金蟾发出一声透着由衷喜悦和兴奋之意的大叫,将唯一的一条粗壮后腿在地上一撑,只一纵便扑到其中的一件事物上面。
李靖看时,却见那是一小堆金锞子,有百十来两的样子。这是他离家前未来岳母冼氏硬塞入他行囊中的,但李靖这两年中的所到之处都是人烟绝迹的深山大泽,这些黄金自然全无用武之地,所以一直压在囊底,李靖几乎忘记了它们的存在。
接下来的一幕令李靖愈发惊诧,却见那金蟾将大嘴一张,竟将一块金锞子衔在嘴里,咕的一声吞了下去。在李靖瞠目结舌的当儿,金蟾似乎将一堆金锞子当成世间最美味的糕点,左一块右一块吃了个不亦乐乎。霎时间,一百来两黄金便尽都装进了它的腹内,而它不仅未现出丝毫不适之状,反而蹲在地上不停地左顾右盼,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真是个贪嘴的小东西!”李靖看得有趣,上前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去触摸金蟾,岂知这小东西极为警觉,忽地一下向后跳出丈许,张口“咕——呱——”一声大叫,看去颇有警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