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尘仆仆的马超推开那间合金钢大门的时候，他再也没有看到修复舱当中那袭完美的身体在修复液中载浮载沉。当然，随之消失的，还有他难以忘却的那一头苍灰色、牵绕着内心深处一片柔的秀发。

这一瞬，马超那透露出深深疲惫的脸上，又多了一抹难以释怀的悔恨。

杰西卡那恒定而机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入马超的耳际：“她走了。”

“我知道，”马超没有回头，他知道从杰西卡脸上不会看出任何鄙夷的表情，甚至，她刚才的语调也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他却不能面对自己心中的愧责，只能佯装平静地将杰西卡的后半句说出来：“我也知道，这次她离去之后，便不会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马超知道杰西卡轻轻颤动了一下。而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个答案，并不是有人已经提前告诉他，而是在赶回来的路上，马超便一直有这样强烈的预感。

在那一路上，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了一切点滴，犹如一幕幕幻影从他的心中萌发，幻化在眼前流过。甚至，在赶到罪恶之城的那一刻，马超似乎都感觉听到了夜凝离开这座城市时那一声失望而忧伤的叹息。

并且，更痛彻心扉的是，马超其实清晰明白，自己也没有任何资格祈求夜凝留下——虽然自己无意，但在事实上他将夜凝所有的付出都渐渐当做理所应当，而夜凝在苏醒时连自己的身影都看不到的时候，马超便知道，这样的结局就会到来。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望着空空的修复舱，马超有些落寞的问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没有，”杰西卡回答，待两人之间一阵无言的沉默过后，杰西卡才上前，将手中一台战术智脑交给马超：“不过，她给你留下了这个。”

“这是从罪恶之城赶到血月大陆最快速、最安全的路线，全是由她曾经的那个手下卡萨完成的。我想，她的离去恐怕跟这件事也有很大关系，毕竟，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怎样的身份同你一起回到血月大陆。”说完这些，杰西卡罕见的用带有安慰性质的话评价道：“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并没有完全失去她。救出妮雅之后，我想，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马超眼中闪出一丝希望，对于情感这样一类的事情，杰西卡一般不发表评论，但讽刺的是，她发表的预测却从未出过错。正因为如此，马超都连杰西卡后面的一句话都有些忽略了。

“假如我猜得不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血月大陆的路上了……”面对着马超离开的背影，杰西卡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但又有些忍不住：“为什么到了末世，女人仍旧摆脱不了男人们编织下的情？”

“因为末世中，再没有比这个更珍稀了。”白发的单曲悠悠出现在杰西卡的身旁，两人挺拔俊秀的身材显得那么相称，一头黑白分明的发色那么明显却又带着突兀的融合。

然而，再华丽又富有内涵的话，也掩饰不了单曲那小心翼翼向杰西卡更近靠上去的猥琐。杰西卡根本不是那种会沉入情感当中很深的人，她轻轻翕动了一下鼻翼，回头用一抹异样的眼神忘了一眼单曲：“你今天似乎还喷了香水？”

“呃，是的。”单曲尴尬放下了已经准备伸向揽住杰西卡肩膀的胳膊，佯装的镇定脸上，还是透露出一抹心虚：“嗯，男人有时候也需要异样的风情，我觉得这款香水正可以增加我神秘的气质……”

“是的，不过，假如你去掉香水当中特有的迷药成分，我觉得效果会更好一些。”杰西卡微微抬起了右臂，准备狠狠摁下那个惩罚暗夜女王的按钮。她知道暗夜就躲在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正提心吊胆地观瞧着自己的反应。

将蓝色小药丸换成无形香水的创意，绝对不会来自单曲。而这些天，太过无聊的俩人，合计出这样的试验，实在连让杰西卡推测都用不着便可还原出整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