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暮时分,传经堂里。一众弟子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李云聪躺在桌子上不知死活,汪正言和章四海一脸严肃站在一旁。
刚才,在过路的几个弟子的帮助下,谭阳将李云聪背回了传经堂,并很快有人去山涧对面将汪、章二人请了过来。
“师叔,李师弟怎么样了?”章四海问道。
“我已经给他服下了解毒丹,性命应该无忧了,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可就不得而知了。”汪正言说完,转过头问谭阳道,“李师侄出事的时候,还有没有别人在场?”
“没有。”谭阳惊魂未定地道,“我修炼的树林离山潭很近,瀑布声很大,一般极少有人会到那里去。我当时正在修炼,只听到有人惨叫了一声,出来一看,李师兄正在和一条毒蛇搏斗,毒蛇倒是被李师兄打死了,可他自己却被蛇咬成了这样。”
章四海趴在汪正言耳边,低声道:“师叔,您刚才查看李师弟伤势的时候,我也看见了,李师弟脚踝处的确有两个小洞,看起来很像是被毒蛇咬的。” 正在这时,两个青衣矿卫咋咋呼呼跑了进来,其中一个人手上拿了一根树枝,树枝上面挑着一条三尺多长的毒蛇,椭圆形蛇头已被砸得血肉模糊,黄白环纹相见的蛇身依然令人望而生畏,正是一条毒性极大的饭铲头蛇。
这种蛇又叫过山风,也叫草上飞,据说能在草尖上如风一般飞行,性子极其爆烈,激怒时身体前部竖起,颈部膨大,呼呼作声,如做饭的铲头,所以老百姓形象地称之为饭铲头。
“找到了!师叔。”拿蛇矿卫道,“我们去了谭阳所说的那片林子,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这条蛇,不过已经被李师弟打死了。”
蛇的确死了,却不是被李师弟而是被老王头打死的。
谭阳和老王头下山以后,就将李云聪放在了谭阳平日修炼的林子边,然后老王头找了一条饭铲头,用蛇牙在李云聪脚踝处刺了两个孔。
再后来,就是谭阳背着李云聪,十万火急地回来求救了。
“完了!”汪正言深知饭铲头的毒性,这种蛇毒富含神经毒素,一般人被咬后几乎没有救治的可能。幸亏李云聪是炼体境界接近圆满的修士,身体的抵抗力非一般人可比,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但他脑部和全身的神经估计已被破坏殆尽,以后只能是一个白痴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后修炼时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重蹈李师侄的覆辙。”汪正言道,“章师侄留下,你们两个将李师侄抬回去吧!我明日正好出山,顺便带他去宗门求救。”
两名青衣矿卫依言将李云聪抬走了,谭阳也随着众弟子散去,传经堂里只剩下汪章二人。
汪正言阴着脸,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章四海叹道:“还能怎么看?这李师弟也忒走背字了,堂堂炼体九层修为,居然毁在一条饭铲头牙下,可惜了。”
“唉!章师侄,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比丛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哦?难道我说错了?还请师叔指教。”
“我问你,炼体九层境界的神识能覆盖多大范围?”
“别人我不敢说,当初我在炼体九层时,外放神识能覆盖周身五丈左右没问题。”…
“如果有一条毒蛇,五丈之外你就发现了,以你炼体九层的修为,能否伤得到你?”
“难道师叔怀疑……,不太可能吧?也许当时李师弟盯梢时过于专心,从而忽视了身边的危险。再说饭铲头别名过山风,速度惊人……”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是,李云聪平时为人机警,区区一条饭铲头很难伤到他。另外最重要的是,我有一个姐姐精研豢灵术,特别是对毒虫类造诣颇深,受其影响,我对这些东西的了解也不少。所有饭铲头都有几分妖性,十分聪明,它们咬人时,蛇牙都是斜着咬进皮肉,这样蛇牙与皮肉之间形成一定角度,既容易咬进去,又不会被人的剧烈挣扎动作掰掉已经扎进去的蛇牙。我刚才仔细检查过李云聪的伤口,那两个小洞是垂直的!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章四海听得目瞪口呆,他知道师叔是条老狐狸,可也没想到居然老狐狸到这种程度,跟师叔比起来,自己的脑子真是连猪脑都不如,他挠着头支吾道:“这……这……,师叔!我明白了,这意味着李师弟碰到的那条饭铲头是条笨蛇。”
“笨你个头!”汪正言又气又笑地骂道,“如果我猜得没错,李云聪身上的伤口不是蛇咬的,而是有人拿蛇牙扎出来的!”
章四海半信半疑道:“不会吧?就凭谭阳?他才修炼了多长时间,李师弟对付他简直易如反掌,怎么会老老实实被他拿蛇牙扎?”
“你太小看谭阳了!”汪正言叹道,“这小子奸猾无比,恐怕比丛立还难缠,他干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太惊讶。李云聪是不会老老实实被他拿蛇牙扎,但如果在这之前,他已经被谭阳耍阴招制住了呢?”
“这个……”章四海的脑子已经被绕晕了,“师叔,我说句难听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您的揣测,咱没有证据啊!”
“证据会有的!”汪正言阴笑道,“明天我就带李云聪回宗门,让宗主和长老们查查他的真正死因。如果能坐实是谭阳干的好事,那我就可以用戕害同门的罪名,堂堂正正地杀掉谭阳,出了我心头这口恶气!到时候即使关雨舟来要人,我们也有充分理由对付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