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感觉世界末日来临,眼前一片昏暗。她强迫自己镇定,心里苦苦的,有点恶心得想吐。这绝不是一场婚姻,而是一次宰割……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一只羔羊,被毕旅长抬上肉案,浑身被肢解得鲜血淋漓……她感觉自己被端上了餐桌,成为毕旅长的一道美餐,毕旅长狞笑着,流露出贪婪的眼色……她欲哭无泪,感觉中五脏六腑全被掏空,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躯壳。霍大姐看见李妍的脸颊由赤红变得煞白,嘴唇发青,心里有些胆怯,闹不清这个姑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响。她安慰李妍:“我们只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嫁给毕旅长,组织上可以重新考虑为你物色其他首长”。
二妮比李妍早来延安几个月,亲眼目睹了许多女孩子都是这样,被分配给八路军的首长做了“革命伴侣”,虽然提倡妇女解放、自由恋爱、婚姻自由,可是八路军的将领出生入死,同样需要女人,残酷的战争年代,婚姻也可以冠以“革命”的理由。二妮开始劝李妍:“咱们是老乡,我是为你好,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不要抗争,反抗无用。女人,天生就是嫁汉的命,嫁一个年龄大点的男人,他知道疼你”。
李妍哇一声哭了,爱哭是女人的天性,女人的泪泉特别丰富,李妍只有哭,才能发泄内心的悲痛。李妍一边哭一边说:“我有丈夫,我的丈夫也是一个八路军战士,他的名字叫做年贵明。来延安以前我俩已经在凤栖家里举行了婚礼,这件事毕旅长不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迫一个有夫之妇改嫁”?!
霍大姐内心一惊,这是一个新情况,事先霍大姐并不知情。是毕旅长亲自向组织申请,他需要一个“革命伴侣”,并且直言不讳他看上了李妍,请示组织替他把李妍的“思想工作”做通。当年为年纪大的首长物色“革命伴侣”成为组织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只要首长看上了那个女孩,就由一些参加过长征的女同志来做通这些女孩的工作,也有的女孩趋之若鹜,一听得要嫁给首长就满口答应。大部分女孩一开始都极不情愿,但是禁不住“红娘”大姐们的软缠硬磨,禁不住那铺天盖地的“政治思想工作”,禁不住威胁加利诱,最后都不得不走向婚姻殿堂,女人一旦突破婚姻那道门坎,就会脱胎换骨,成为男人的附庸。女人需要男人的关爱,男人需要女人的温柔,相互间逐渐磨合,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妇。霍大姐安慰李妍:“有关你的情况我们可以向毕旅长反映,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影响工作”。
李妍把霍大姐的衣服袖子拽住,流泪道:“霍大姐,我跟二妮是同乡,希望你把我的工作调动一下,这里全是一些男人,我连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霍大姐抚摸着李妍的头,说:“就我个人来讲,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可是我得征求组织的意见,还得做毕旅长的工作,听毕旅长说,你字写得很好,是个不可多得的秀才。咱们八路军里边有文化的女同志不多,你可以做我们的文化教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