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长叹一声:“老婆子,老尼可是真心对你好,你可不要误解”。
豆瓜娘说:“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能掂得来轻重。那些金银财宝对我来说视如粪土,孙子还小,我们一家人够吃够喝就行”。
何仙姑突然自己枉活一世人,虽然像神仙一样,享受着信徒们的供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着,没有目的也没有乐趣,看着满屋子金银珠宝,突然感觉到五脏六肺都被人掏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村老婆子有点无所适从。何仙姑将烟点着,抽了一会儿烟,看那一抹阳光从崖窑的窗口溜走,突然间问豆瓜娘:“老婆子,假如要你来仙姑庵管理香火,你来不来”?
豆瓜娘伸手在自己脸颊上拍了一下,笑得苦涩:“我说菩萨你真会开玩笑,就我这个模样还想当娘娘?天不早了,放老婆走吧,山里夜间有狼,担心狼把这把干骨头啃了,老婆我还丢不下孙孙和那个死老汉”。
可是何仙姑却近乎哀求:“老人家老尼也不知道咱俩谁的年纪大,再陪老衲坐坐,行不?这一生活得放荡,年轻时当过寨主,吃过活人心!三十年前就用这杆烟锅头子将仙姑庵的老尼姑敲碎脑瓜,把尸首封存在菩萨莲座底下的暗道里,何仙姑我独占了这座庵庙,享受着信徒们的供奉……”
豆瓜娘顿感头大如斗,满眼火星,她双膝一软,面朝何仙姑磕头:“菩萨绕了我吧,我啥也没有听见,你放老婆子回家,老婆子在家里设一香案,天天为菩萨烧香上供”。
何仙姑伸出双手把老婆子搀起来,扶豆瓜娘坐在凳子上,然后侃侃而谈:“老姐姐你听我说,老尼绝对没有加害你的意思。我这心里空虚,特别想找一个人倾诉。也许老尼快升天了,近些日子老觉得精神恍惚,这座庵庙少说也有几百年的香火,总担心老尼一走,这里的香火无人接续”。
豆瓜娘赶忙接上话头:“菩萨福人福相,定能万寿无疆,老婆子我福浅命薄,怎能跟菩萨姐妹相称?天不早了,老婆子我还要上路”。
何仙姑用烟锅子一点,两人即刻来到仙姑庵大殿,只见那菩萨浑身佛光四射,整座大殿罩在一片祥光之中,山门大开,门外苍松翠柏,几只仙鹤飞过,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一片仙乐。豆瓜娘归心似箭,抬脚向门外走去,明明看见门外艳阳高照,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道门槛。豆瓜娘回头看看何仙姑,看见何仙姑嘴里叼着烟锅子微闭双眼,她突然无师自通,跪在蒲团上面对菩萨叩拜:“娘娘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仙姑庵的大殿上,一位老妪身穿皂衣,手执佛尘,站在香案旁边迎接南来北往的香客,信徒们并不知晓那老妪从何处来,可是他们感觉到老妪慈目善面,于是大家猜忌,这老妪就是失踪了三十年的老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