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梁父的电话,说是梁以微的外公外婆来了,老两口舍不得外孙女。所以带她回家去住些日子再回来,说的倒是天衣无缝。他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想来梁以安的外公外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一气之下便把梁以安带回了家。
难怪刚刚他打电话过去,她不接,他以为她还在生气。再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关机了。
他打电话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便连夜开车赶了过来。
“你再敲,小心我报警了。有多远给我走多远,否则我告你私闯民宅。”韩兴邦开了门,对着他一阵怒吼。不等他说话,便又关上门。
韩兴邦的脾气现在收敛了好多,要是在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把这臭小子暴扁一顿。你说他眼睛是瞎了啊,就算两姐妹长得一样,可是脾性,习惯差很多吧。是不是自己的老婆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么。
果然被他这么一吼,外面真没了敲门声。他冷哼一声,看来这小子也不怎么样,这么两句话就让他受不了。他又进了厨房,等把粥熬好,又做了两道小菜。
弄好了之后,他便去了书房。推门进去,就见梁以安规规矩矩的跪在书房里。这老伴儿也真是的,这么大的孩子,还让她罚跪。不过,这事阿愚也确实该罚,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他们。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对着她说道:“脚跪麻了吧。”
梁以安摇了摇头,这样跪着她反倒觉得心安,要是他们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她会更加的内疚。
“阿愚,这名字当初还真是取错了。你外婆希望你是大智若愚,可是你偏偏就只用了一个愚。阿愚啊,你这次真的是让外公外婆伤心了。”韩兴邦语重心长的说道。
“外公,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这样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我。”
“先起来吃点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跪。”他摸了摸梁以安的头,这次他也不帮她。这孩子越大越干傻事,真不知道小时候那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
“起来吧,我去叫你外婆吃饭。她从昨天就操心你的事,都没好好地吃点东西。”说完便站起身来,出了房间。
梁以安看着外公,日渐弯曲的背,心里很不好受。她最终还是让他们担心了,她真的很没用。
韩兴邦进了房间,见着老伴儿带着眼镜,认认真真的翻着以前的相册。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出去喝点粥,都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以前阿愚不在的时候,每次他们想她了,就把相册翻出来看一看,聊着她小时候的趣事。
于秀英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叫阿愚吃点,那孩子昨晚到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让她跪着吧,吃什么东西啊,都把你气成这样了。”韩兴邦笑着打趣着她,他就知道她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最疼爱阿愚。
“哎,老韩,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把她送回梁家,我应该坚持把她留在身边。阿愚小时候多优秀的一个孩子,她会唱歌,会跳舞,会画国画,写着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人人都夸她,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出色的人。你看这是她十岁的时候,全国钢琴比赛拿了一等奖,我们一起给她照的照片。”于秀英指着照片上笑着一脸开心的梁以安,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起来钢琴还是她当初逼着她学的,其实她也不要求她能在钢琴上有什么造诣,只想敛敛她的性子。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拿到全国一等奖,当初可把他们高兴坏了。
那时候的阿愚,就是他们骄傲,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学什么一学就会。重点是有恒心,有毅力,不是三分钟热度。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其他什么,都样样出色。也不需要他们操心,他们老两口一向都比较的开明,她想学什么都让她学,希望能给她一个快乐的童年。
可是现在呢?她彻底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夺目,变得默默无闻。她不是希望她能有多优秀,她只是想她能保持着原有的本色,做回自己。
“她的毛笔字还是我教的的,刚开始的学的时候,每天都弄成大花脸。她爱漂亮,好几次都嚷嚷着不想学了,可是还是坚持下来了。书房还挂着她的那副得奖作品,想来都十几年前的事了。”韩兴邦也跟着感慨道,真是造化弄人。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她回了梁家。当初我应该坚持的,或者陪着她回去。那么优秀,那么贴心的一个好孩子,硬生生的被他们给毁了。”于秀英想到这里,眼泪都流出来了。当初她舍不得这里的学生,想着怎么都是亲生父母,毕竟虎毒不食子。她也是想着梁家的条件要好得多,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发展。
早知道会是这样,她当初就应该带着她一起回去,教书哪里不能教。凭着她一个大学教授,又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在哪里不能教书呢。
“先吃饭吧,别饿坏了自己,这个家还靠你呢。”韩兴邦将她手中的相册拿过,放在床头。
“阿愚吃了吗?”于秀英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她知道老伴儿一点也不比她疼阿愚,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外面吃,不吃饱哪有力气挨罚。”
“吃了饭,就让她回屋休息吧,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把她养的结实些,尽让别人作贱了。”于秀英想想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然后下了床。
出了房间,就见梁以安坐在饭桌前等他们。
“外公,外婆。”
“吃饭吧。”
饭桌上,谁都没开口说话。忙碌了一两天,总算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吃顿饭。
吃过饭,于秀英便打发梁以安去睡觉,她也不想她累坏了身子。
“你有事就说吧。”
“你看出来了。”韩兴邦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于秀英看出来了。
“刚刚那个顾祁南来了。”
“顾祁南,就是阿愚现在那个……他来做什么?现在人呢?”于秀英皱着眉,她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刚刚来不久,被我撵出去了。我就说了两句,估计这会儿也走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靠的住的人,就被我骂了两句就受不了走了。”韩兴邦说起来也是一阵失望,还以为会是个不错的孩子。
“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也不管咱们什么事。我不放人,难不成他们敢来抢啊。这阿惠两口子也真是的,还敢让那边的人来这边。就不怕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到时候让他们空欢喜一场。”于秀英不悦的说道,这两口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还真吃定了她不敢告诉实情,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惹火了她,还真就什么都说了。
“她当然知道你不会说,这么年母女也不是白做的。只是我们要怎么办?”韩兴邦一向大事都是让于秀英做主,他这个人醉心研究,很少过问这些俗事。
“静观其变,人不都走了吗?收拾收拾睡觉吧,一把年纪了,禁不起折腾了。”
“别让阿愚知道这件事,我们还有多少存款。”韩兴邦问道于秀英。
“你想做什么?”于秀英不解的问道他,这些年他们的工资除了自己吃穿,大部分都捐给灾区的那些贫困孩子。他们夫妻俩有养老金,倒也不担心生活问题。
“我想阿愚还这么年轻,还是多学学东西的好。老于不是在m国那边做大学教授么,我想把阿愚送过去,让她趁着年轻,多学些东西。而且有老于夫妇俩在,他们也会好好地照顾她。如果我们俩要是愿意,也可以过去,之前m过那边的大学不是一直邀请我过去吗?我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复他们。我主要是舍不得这边,毕竟是自己的祖国。可是现在为了阿愚,我们一起过去。去了那边,就再也不用为这些事烦心了。等再过几年,事情慢慢淡下来,我们再回来。”
韩兴邦对着她建议到,这些年m国那边一直有不少的大学邀请他过去。他一直都没答应,只是偶尔会过去参加学术交流。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等阿愚离开了,事情也就无疾而终。”于秀英赞同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