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
万人空巷。
群民欢呼皇帝万岁,公主千岁。
苏梓宸与倾颜一同坐在软轿之内,隔着鲜红的轻纱看着外面,倾颜隐带笑意,然,他还是在她眼中看到了落寞。
他的嘴角弯的极是牵强,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握紧她的手不断的加重力道。
“倾颜......”他轻唤。
“嗯?”她转向他,尽管看不到,却还是那般的清淡。
“你......嫁我可好?”他一顿,鼓起勇气,再次道。
她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唇边浮现出轻笑,悠悠道:“这样不好吗?”
他不在回答,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她不是在乎名分的人,他亦不是在乎她容颜的人,沒了眼又如何?他还是要娶她,十里红妆,繁华锦瑟她看不见,那又如何,他仍为她铺就。
“我无法陪你看江山如画,亦是无法陪你踏寻天下,我......”她突然轻道,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并被他炙热的吻给堵住。
良久,他才松开她。
她喘着粗气:“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他笑:“何为固执?若,想见你凤冠霞帔,想见你胭脂羞云,想许你生生世世,这为固执,那么,你告诉我,如今,你可也是固执?”
她睫毛微颤,侧过脸,清冷道:“那不一样。”
他按住她的肩,明知她看不见,却仍是炙热的看着她:“如何不一样?”
一字一句,深入她心。
如何不一样?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她薄唇微张,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皇上,到了。”寂问的轻唤,终于打破了这令人发指的沉静。
苏梓宸轻轻点头,复又凝视着倾颜:“不就是因为眼睛吗?你怎么就知道看不好?”
她轻轻一笑,略带嘲讽道:“别忘了,我也是医生。”
“医者不医己。”他沉重的开口。
她淡然一笑,跌跌撞撞的下车。
蹒跚着拒绝任何人扶。
终是不忍心,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拦腰横抱起她,她不安的挣扎。
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沧桑,无力:“别动。”
她一怔,是啊!再动,不就是惹火烧身了吗?
“如果,沒有眼,我并做你的眼,如果,沒有腿,我并做你的腿,就这样,一生一世,我不相信,有什么会过不去。”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字字珠玑道。
她知道,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了。
她轻轻的闭眼,什么也不说,只是浅笑。
“臭小子,终于回來了。”听到这熟悉的调侃声,她才知道苏梓宸带她去了哪里。
“外公。”她轻唤。
许百晓哈哈一笑,激动的看着苏梓宸和倾颜:“虽然,算是临汾败了,却也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
苏梓宸一怔,似乎是不太明白,却见许百晓目光中的闪烁,遂,不再多问。
“颜儿也回來了。”许百晓笑眯眯的看着倾颜,无限的怜爱,忽的撞上倾颜的眸子,笑容凝固在嘴角,极是不可置信的指着倾颜,苏梓宸不断的向许百晓使眼色,终是无用,他慌乱道,“颜儿的眼睛......”
“瞎了。”倾颜抢先道,极是轻描淡写。
许百晓径自的搭上倾颜的脉搏,神色凝重道:“绮罗香泡过的绝刹之毒。”
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都不敢相信。
绝刹,那是只有大同才有的啊!
倾颜脑中思绪飞转,那根银针,难怪,大殿之上,耶律光齐会那样笑,那根银针,是啊,耶律光齐如何会那么傻,以一根普通的银针偷袭苏梓宸。
加了绮罗香的绝刹,即便是解百毒的雪莲,亦是束手无策啊!万物相生相克,本就是这个道理,只是,为何,心里是悲凉之余,带有一丝庆幸。
还好,中毒的,不是他。
“颜儿吃过雪莲,本是无怕绝刹之毒,奈何,混了绮罗香,颜儿这心血之泪,倒是逼出了所有的毒,眼睛,本是灵气之泉,只是,颜儿,再也看不见了。”许百晓万分沉痛道,解释着这其中的缘由,忽的看向倾颜,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毒,本是慢性,潜伏期极长,稍不留意,并是性命不保,如此,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性命无碍了。”
苏梓宸眼中溢满着自责,他能想到的,亦是那根银针,那是她为他所挡的啊!
该中毒的人,应该是他的。
他的眸中充满着痛苦。
他曾说,会尽全力护她安稳无忧,而,一直让她烦忧的那个人,却总是他。
不管怎样,他要治好她的眼,不惜一切代价。
她看着他,犹如清莲一般绽放,失眠,亦是减不掉她万分风华:“我很好,你无须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