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乾隆二十二年,皇帝二次南巡,倒是在微服时游历了丰家的园林,临走时笑语,丰府要是在京城便好了。因这一句话,丰家只得遣人到京城买地建府,置备家当。可是此后,皇帝似乎将丰家忘记一般,那个近臣也不再提旧事,只是偶尔问问府邸建设的进度。
乾隆三十年,丰氏族长换了新人,名叫丰论。这个新族长只有二十岁,按理应该是他哥哥丰询接替他们祖父的位置,只是那个做哥哥的为人举止颇有魏晋之风,但是性格有些乖张,行事从来不按常理,他自己又耐不得拘束,因此将担子一放,直接把他眼里的麻烦事仍给了弟弟,自己扛上行李,骑着头毛驴就北迁上京了。丰询此时已经二十有九,平素只迷机关之术,对于成家娶妻全无兴趣。他觉得有弟弟一个规矩人给家中延续香火足够,便将最大的热情都投入到了无尽的研究当中,那个九层冠就是他做的。当然,关于这一点咱们呆会儿再谈。
丰询临行前将一本《古文注解集》交给弟弟,兄弟俩人心照不宣。就这样兄弟二人南北分居,波澜不惊的就这么过了三十来年。乾隆五十九年,丰询过世,丰论念他哥哥无子无嗣,便做主将自己刚满二十的嫡次子丰悌过继到哥哥名下,待儿子守完孝,再举家搬到京城。
于是,嘉庆三年初,丰大老爷的高祖丰悌带着妻儿搬进了京城。第二年,丰悌接到郑家来信,因对出自对妇孺的怜悯,他命家仆将那母子二人接至京城,帮助其安家置业。一直到道光十八年之前,这两家关系都比较融洽。当初的那个男婴名叫郑格,到道光十八年六月,他的儿子郑佑喜得贵子,取名郑邑。就是这一年的九月,郑丰两家反目成仇。
原来,这一年初,因广州十三行见利忘义,为以英、法为首的欧美鸦片贩子效力,坑害本国百姓,使得一批侠义之士愤而袭击在当地那些居心叵测的外商,由于鸦片刚刚在广州兴起,政府没有重视,反倒对这些义士进行追捕。很多有识之士意识到清政府早已如腐根之木,恐已在陌路之途,然当今外夷觊觎,华夏之难近矣。
刚进三月,绍兴丰家族长就接到了一封书信,看了标识他大吃一惊,忙入密室取来印鉴相对比,竟是失去联系近有百年的墨门所发。又过几天,一个儒雅的后生登门拜访。原来丰家那个与戴梓交好的子弟,于古稀之时将自己一生所得分抄出一份来,原稿留给自己哥哥,另一份送到墨门之中。只是墨门不复曾经的辉煌,对于这份涵盖了枪械、火炮、战船等理论总结的书册,他们的子弟也只限于认知,一直未能有人想出改良且可以实用之法。
倒是那位丰家子弟的侄来孙丰询有很多重要的见解,但是丰询所著书册皆在京城,具体如何,绍兴本家却不知晓。那墨门来客打算去京城碰碰运气,告辞前,丰家族长取来一本破旧的书册递于客人,客人低头一看,竟是一本古文注解集……
……
丰父再度趁哥哥停歇之际插话:“可是天祖所留,皆是诗词杂记,哪有什么机关器械制造之法?”
丰大老爷透了点底:“天祖于晚年共写就技法九篇。”
丰父终于听懂一回,惊道:“莫不是它们就藏于九层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