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是哪儿啊?黑不隆冬的!”锦歌跳下车,左右一望,不禁抱怨。
此时他们背对着灯光,对过儿不算明亮的光晕以路灯为圆心铺展开,更衬得二人所在地方黑影幢幢。
“啧,看够了没,看够了赶紧上车。”丰忱露出锦歌熟悉笑容,是很欠揍的那一种。
这表情气得锦歌柳眉一竖:“没到地儿啊?没到,你推我下来做什么?”
丰忱却一脸无赖的嘻笑:“这不是想让你醒醒盹儿么,让你下车过一过风、看一看风景。赶紧的。清醒了就上来,咱们得进去了!”
锦歌忍着气拉着车门重又坐回去,门一关,另一只手照着丰忱的后腰就掐了过去。她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说:“这是利息!”
丰忱呲牙咧嘴的赶紧求饶:“好好好,我也下去一回,好不好?”
话音落,丰忱跟着就跳下去,他三两步的蹿进前面更加漆黑的地方,一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锦歌见了。也瞬间正了颜色,只安静地等着。
也就片刻工夫,锦歌便清晰的听到一个细微之极的开门声。是两扇门。接着,丰忱就带着一阵冷风跑了回来,他手脚俐落的发动车子直奔其中。
车子开过两扇黑铁门,停在了坡道处,丰忱再度跳下去。
锦歌以为他去关门。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再仔细听,竟然听到了一阵悉索的脚步声。心中暗自计算的锦歌,慢慢儿的有了计较,她估么着丰忱应该是出去指挥一些人做事。
面不改色的锦歌,稳稳当当的坐着。如此这般。约么有五分来钟的工夫,丰忱才回来。
他是小跑着上的车,一上来就开始解释:“我去消痕了。”
锦歌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启动机器。
丰忱轻咳了一声,手脚行动着,也不耽误说话:“这里原来是日本一个武官驻津的官邸……”
“驻津?这里离津门还远着呢!”锦歌心里自有一份地图,他们身处哪里。她可能会装傻,却不会真糊涂。
丰忱讥笑:“是啊。这就是国弱积贫的下场。人家说是驻津,那就是驻津,哪怕人家在紫禁城眼皮子底下住,你也得笑着说他是驻津。”
丰忱的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分外苍白。唯有那一双眼睛里,含着莫名的东西,那东西让它们比星辰还闪亮。
锦歌不喜欢这种氛围:“嘁,猖狂由猖狂,小人岂得长。一朝山河换,且看它下场。”
丰忱呵呵笑出声,扭头看向锦歌。那本就闪亮的眼眸里,此刻更是绽放出令锦歌心悸的光芒。
有些不自在的锦歌,佯怒道:“看什么看?你又不是狼,赶紧将眼里的亮光收收,可别吓到人不说,再把真狼给招来啦!”
丰忱嘴角连跳几级的往上翘,倒是没言语。
锦歌这里却是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她一会儿揉揉耳垂儿,一会儿动动脚尖儿,最后怒己不争的女孩儿,干脆狠掐了丰忱手背一下,心中唾骂:出息!
车子开过下坡,停在了一处貌似仓库的门口儿。
也不用丰忱多说,锦歌便已经做好走地道的心理准备。
“这座府邸因为地段儿不错,就由韩大总统私购下来,赠给了我家。”丰忱点好两盏灯,又嘱咐锦歌,“你跟好了我,咱们先进去。”
锦歌心道,这人姓丰,韩大总统应该是他姑父。一个先是军阀后为总统的人,送个洋楼给妻子的亲戚也很正常,便也没有多想。她直接接过油灯,就跟着丰忱一步步走进去。
大概走了百十来米,向左一转,锦歌眼睛可就亮了:哟,这里停着一辆垮斗摩托!
想也不想锦歌就指着摩托的位置,看向丰忱:“你去坐垮斗,我来开它。告诉你吧,我开得可好了!”
锦歌毫不客气的坐在摩托上转动着车把,一脸的怀念。
丰忱立时耷拉下眉眼,垂着耳朵,有声无力的反问:“小祖宗,您想开它也成,可问题是……您小人家认路么?”
锦歌原本振奋的心情登时回档,她郁闷的鼓着双颊,跳下来坐到垮斗上。
鉴于两点之间直线短于曲线的道理,加之地道又畅平无阻,因此,原本坑坑洼洼要走四十多分钟的路程,这里也不过用个十来分钟就够了。
因此,一路无话,二人直达目的地。
“怎么样,咱们这一顿忙乎,终究还是来得早啦……喏,你坐到沙发上,从这个小孔往里面看。”
丰忱见锦歌一脸的平常,不禁有些好奇:“你还会用这个?”
锦歌歪歪头,眨了眨眼睛:“很稀奇么?以前读书时,我大哥他们就会在门口的屋檐上挂上一面镜子,斜着挂。又于它正对着的下面,放上一盆水……着小厮在一旁守着,若是来大人了,小厮从水面的倒影上就能看到。”
丰忱听了,立时合拢右手的四个手指,单留一个大拇指出来竖翘着:“佩服,佩服!”
锦歌笑道:“这不是墨家提出过的么?”
她拍拍倒z形状的管状筒,道:“凭丰家先祖的本事儿,给你们留下一些能耐,也不稀奇。”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上面传来了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