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周围并无他人,锦落也有心思细问:“倒是十妹妹,昨儿复习的可好啊?”
锦歌眼珠一转,挎住锦落的胳膊,亲密的笑着:“还是六姐姐了解我,说是复习,又哪里有心思呢?倒是想一日好梦,却没想到又是一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过是黄粱一场,却闹腾的我脑袋直疼,若不是今儿学校推迟了面试的时间,我非得耽误了正事儿不可。”
“哦?”锦落貌似感兴趣,“荒唐事儿我最是喜欢听了,妹妹也知道姐姐我是做什么的,若是可以,妹妹不妨给姐姐讲讲,也好让我的素材库多些稀奇百怪的东西。”
锦歌没有推辞,嘴里却说些冬和听得云山雾罩的话,冬和在后面抬眼一看,那五房的六小姐却听得津津有味,她莫名其妙的耸耸肩,继续观察周围。
“一山望着一山高,山山山头作山脚,只道伸手摸天幕,不知身侧已悬摇……六姐姐说说,可笑不可笑。”锦歌两三句话收了音儿,锦落若有所思的缓下脚步,眉头来来回回的皱起平开,也不知道琢磨什么,锦歌也不打扰,配合着锦落的速度,慢慢的踱着。
“六姐姐(姐姐/六姑姑)、十妹妹(十姑姑)!”三个声音在锦落的右后方响起来,二人回头一看,冬和正低身给苏锦箫、苏锦悦、苏铭婳行礼问好。
这仨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啦?……锦歌锦落相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儿。
此时的苏锦箫面色如常,嘴边照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眼中默暗邃深,隐隐的藏着无声的风暴,仔细管来,她眉间眼角浅现着一股子戾气。
而苏锦悦却是相反,嘴角噙着一抹得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当然那股得意在见到锦歌化为了无视。
苏锦落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和锦歌之间的龃龉,只是对于自己娘亲已然“放弃”的妹妹。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从小收到的教育,让她养成了一种态度: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好话劝进都不听,那就等着撞个南墙试试吧。她并不因为苏锦悦是自己嫡亲的妹妹而觉得锦歌应该容忍她,她娘自小就告诉她,没有人有义务容忍谁的肆意。所以,丰忱将锦歌锦落之间的不快跟她说过之后。她就跟自家娘亲客观的说了一回,她娘的态度和她一样,于是找了个机会,锦落跟锦歌谈了一回。因为五伯母和堂姐的为人,锦歌被激起的斗志也备心软给削了几分。
对于苏锦悦的别扭,锦歌一笑了之。心道,还是丰子义说得对,一个连自己亲娘、亲姐、亲哥都不抱重望的人。何必浪费精神儿在她身上呢?有工夫还不如吃点儿好的核电好的呢!
至于苏铭婳……锦歌二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皱了皱眉头,有些凝重。当然面儿上还是一番亲热、祥和。
咱们在这里说了那么多,现实中也不过是分分钟都不到。因为在场五人论辈分、论年纪都是锦落为大,锦歌也乐得跟着沾光,站等着那三人上前。
苏锦箫将一贯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儿发挥得淋漓尽致:“哟。六姐姐、十妹妹都很有兴致么!老太太、老太爷……还有一家子长辈都在主院儿等着呢,你们倒是心安理得的一路说笑慢行啊!”
苏锦悦瞪了她一眼。难得活泼的跑到锦落另一侧,亲亲热热的拉拽着锦落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姐姐别理她,她一大早儿就不痛快,这是要找事儿呢!……倒是姐姐,怎么也不等等我啊,让人家呆走了一路。”
苏锦箫冷笑:“九妹妹还是没有自知之明啊,你和六姐姐有话说么?你们能说到一处儿去么?……唉,有人就是朽木不可雕呢,这明明是府里嫡嫡亲的孙女儿,却入不了老太太和老太爷的眼……啧啧啧……”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讲直白,意味却更清楚。
苏铭婳看着两个用眼光相争的堂姑,不由得眼泪蓄发,憋得小脸儿通红,她求救一样的看向锦歌锦落。
锦落皱着眉头看着二人,一把拉下苏锦悦放在她胳膊上的双手,冷声道:“你们两个要别劲儿尽管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咱们家的姑娘个儿顶个儿的厉害,拳脚功夫、骑射击打无一不会、无一不懂,想必你们能找到一个痛快的法子来个痛快,也好过日日跟乌鸡眼似得。”她看了苏铭婳一眼:“婳丫头也不用为两个不知尊卑长幼、不懂修口修心的人难过,你以后也少和她们来往,免得也备带坏了,届时我们五房可没脸见大伯父大伯母了,更对不起我那大哥哥了!”
这话说得已然很重,苏锦箫苏锦悦双双羞红了脸、低下了头。锦歌见了,暗暗称奇。
这也不怪锦歌不晓,其实这五房之所以能在府里不受欺负,有老太太庇护、老太爷宽待之外,很大程度上跟苏锦落此人有干系。往小处说,她嫂子不是个宽容的人,又将丈夫苏锦贺拿捏在手,若不是苏锦落为人肃严干脆,苏锦泽根本留不住他爹给他备留的那份产业。
苏锦落此人素来谦和,但是对于触犯底线的人向来狠辣快绝,这点倒是承袭了她爹的作风。苏五爷刚没有的时候,五夫人曾带着儿女前往京郊的寺庙抄经诵念,半路休息的地方遇见土匪抢劫,上至兄长、下至弟妹,个个儿惊吓得跟鹌鹑似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唯独十二岁的苏锦落面不改色,双手执枪,毫不犹豫的杀射贼人。
巡查兵赶到时都看呆了,眼前那个身着华衣的女孩,正一脸淡然的扛着大道削了一个匪贼的腰。那鲜血迸飞、衣角轻扬、小女孩儿静笑的场面吓呆了一众三尺男儿。天啊,她难道没看到自己身前是一地横尸么!噢,对了,都是她射杀的。
最后,苏锦落蔑视的看着巡查兵们,嗤笑:“速度!”
羞得一群有血气的大老爷们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比当着面儿说“三十万人齐卸甲,竟无一个是男儿”还羞人。
锦歌捂嘴一笑,双手相抱作了一揖:“又劳烦六姐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