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时,他们乘坐机舱里,发现混进了刺客……那人身中六枪……因日本国内闻讯后,全国上下一片恍然,所以,他们的天皇才公布说,中枪的那人,乃是替身。昨儿晚上,真皇孙还露了面儿!”
“谁干的?”
“听说是,朝鲜独立运动里面的人,具体是谁,已是不知……那刺客拿着手榴弹自尽了,机上那个日本外长他也险些被炸死。”
“可怜了英雄啊,真是作孽啊,可惜,怎么就没将真正的给干掉呢?”
丰忱看着故作叹息的锦歌。不由得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俩人并肩而行,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丰忱道:“我……明儿早上的火车。”
“哦。”锦歌应了一声。继续沉默。
丰忱住了脚,转身看着锦歌:“怎么,你就没有什么话和我说?”
锦歌微怔,接着轻叹:“你站这里等着。”
说罢,便小步快行的进了院子。
丰忱干瞪着眼,他也不知锦歌要做什么。只是锦歌有令在前,他也只得听话的站在原地,不敢多动。
有那么几分钟的工夫,丰忱耳听得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再抬头,锦歌已经站在了跟前儿,她手里多了一个鼓鼓的帕子,看样子里面好像包着东西。
“喏,给你!”锦歌轻吐着气,缓解吁吁气喘。
“真给我?”丰忱伸出手去,却没有接下。刚刚只是从帕子露出的缝隙里,他便知道了大概。
他盯着锦歌瞧,似乎想从锦歌脸上找出那么一丝丝的不舍出来。
“物归原主呗!”锦歌赶紧将东西塞进他的手里,“你可拿好啦。我可是完完整整搁你那儿的。”
丰忱也不细看,合着丝帕一起擩进口袋里,又追问:“你就不想和我说说别的?”
锦歌看着眼前一脸希冀的人,笑道:“记得幼时,我时常与兄长上河游玩。那时,竹竿划波,泛起阵阵涟漪,阳光如碎金般撒入,粼光点点。甚美……乌篷船在乌瓦白墙中穿梭。两岸时时有人放歌弹唱……某日,走至一处。忽闻得一段夹杂在悦耳歌声中的词,那音那词袅袅地飞入我们耳中,当时只觉好听得很。可待后来大一点儿了,却猛然发现,那平淡无奇的词儿,竟怎么也忘不掉。”
丰忱不知道锦歌到底想说什么,却直觉她不会无的放矢,便接口:“哦?这般,悦鸣也说来,让我听听。”
锦歌轻轻颔首,念道:“灞桥折柳柳依依,蝶舞蹁跹随舟移;不知竹音寻何处,白首遥思梦依稀。1”
念完,又是一阵无言。
锦歌终于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的眼睛,轻声道:“此去一别,千里之遥;再寻归期,却难一定……有人讲‘一见如故’,故者,乃情之相近、志趣相投,故或引之为知己,或成……而今,时光相磨,人又何知?自古至今,放眼长量,多少故梓之旧交,再见乃为敌仇?牵绊愈深,痛之愈狠,不若放之自然,不强求……不强求。”
丰忱这回听明白了,这一听明白,他可就乐了出来:“你这意思,就是我走我的,你过你的;等将来咱俩人见面儿了,你看情形再决定如何和我相处,看看到时候是向我捅刀子呢,还是给我递蜜糖,反正不管用哪招儿,您小人家都问心无愧呗?”
锦歌也被他的解释逗笑了,她抿着嘴、摇着头、学着老学究的语气道:“然也。”
这下换丰忱郁闷了,他连连叹道:“算啦,你哪样高兴就哪样吧,以后看到我,你自会明白……走吧,看看我送你的礼物!临别礼物,放你外书房了……再让你亲手给我煮杯茶吃!”最后这句是咬着牙根儿说的。
再欢乐的时光,也须得有挥手之时,当天中午,锦歌亲自将丰忱送到曲水亭前的回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望汝顺达,一路平安……珍重!”
锦歌的声音已然带上了一丝哽咽,丰忱看着她忍住的泪花,也强忍住心中的不舍,强笑道:“你也是……你性子通达,又素来没心没肺,可别把我忘了!你记住,我、我……你再见我时,我一定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锦歌哭笑出来,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呵呵,我知道,你现在才十六周岁嘛,还是个大男孩儿呢!”
“你!哼!”丰忱想板住脸,却没成功。既然如此,他便和锦歌一起笑了起来。
他和她,握住了彼此递来的手,轻轻一握,松开,便是分别。
看着愈走愈远的身形,看着愈来愈模糊的身影,锦歌终于任眼泪肆意,她和他心中都清楚,这便是送别。
……
十一月十一日,下午。
锦歌看看气冲冲站在自己面前质问的苏锦悦,又看看手上的电报。
那电报说,丰忱他,失踪了……
……
时光匆匆几载,世间仍旧柳红,蓦然人群回首,竟分不清西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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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大家都好哦!文中‘1、2‘两处句子,乃作者胡诌的,有音韵不对处,请多多包涵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