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昌永的那只手,就几不可见的颤抖了起来,李泽宸眼光再往上,见到的,仍旧是那夫妻两人含着得体笑意的神色。
只听林昌永道:“承蒙王爷抬爱,下官福薄消受不……哎哟……是下官此生有绾绾一人足矣,再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
李泽宸转头,看着何梦锦的迷蒙如秋水的目光道:“林大人,尊夫人好生有趣,也确实值得你这般对待。”
不知道他这是话是讽刺还是话里有话,何梦锦也不好说什么,只跟着林昌永一同道谢。
李泽宸也不再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刚从战地回来,乏了,明日设宴款待他们,有事明日再议,就先行离开了。
何梦锦只得同贺兰珏一道回了下人们为他们准备的房间。
此时夜色已晚,王府的下人服侍的也很细心,记得他们没有吃晚饭,他们前脚刚踏入房门,后脚就有丫鬟们捧着托盘端着饭菜进了来。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何梦锦又抓了一把贺兰珏的耳朵,恶狠狠道:“说,你眼神这么左飘右躲的,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了?”
“夫人冤枉啊,刚才为夫已经说了,王爷都可以作证,为夫的眼里,此生有夫人一人足矣。”
说后半句的时候,贺兰珏的眼底并没有如同先前一般带着演戏的成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写满的诚意,何梦锦看的分明。
不过,在她尚未有所感触,心神尚未慌乱之前,就见到贺兰珏的嘴角已经含着十足的戏虐笑意,何梦锦当下撂了筷子,一把提过贺兰珏的耳朵,“你就是看上人家丫鬟了,说是不是这个?”
说着,何梦锦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一个随侍丫鬟,吓的那压簧当即腿软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抬手再一指,随着她指尖所到之处,被点的丫鬟无一不是吓的出了一身冷汗,生害怕这无理取闹的悍妇将妒忌吃醋的火气洒到自己身上。
林昌永仍旧一脸的痛苦的想发火却又不敢的样子,何梦锦却不肯依,继续道:“是不是刚才王爷发了话,所以你越发色胆包天了?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是用吼出来的。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当着这么多丫鬟的面,贺兰珏恼羞成怒的抬手一拽,将何梦锦恶狠狠的爪子从耳朵上扒拉了下来,“这不是在旭阳督府,江陵王府里,你给我注意点!”
何梦锦显然不会被他这发飙的兔子吓到,当即一拍桌子,嚷道:“行啊你,林大人,我的林大人,你官大了,心也大了,再容不下我,见不得我了是吗?”
说着,何梦锦狠狠一甩袖子,猛的站起身子,抬脚就往外走,惊的身边的丫鬟刚忙来劝,却被她一巴掌挥开了,“我没办法跟这种人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你们也听到了,他要休妻。”
说这话的时候,何梦锦已经站到了屋外,双手叉腰,说完,对着身后的丫鬟道:“走,咱们换个屋子睡。”
言罢,愤愤然转身,再不看贺兰珏一眼。
只听她身后的贺兰珏犹自在拍着桌子,小声的嘟嚷着。
何梦锦心底却是笑开了花,若说之前在花园里,对贺兰珏一番凶悍样子是为了在李泽宸面前过关,不让他生疑,那么此时吃饭这一闹,则是她临时起意。
要知道,吃完饭后,就该就寝。
而这就寝,作为夫妻,自然是天经地义的要睡在一间屋子。
想想,何梦锦就觉得头大,那一瞬间,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一夜在京都驿馆,刘子骞带人搜查刺客的危机关头,他们两个还在一张床上。
当时也就片刻功夫,她的脸就红的比熟透了煮熟了油炸了的苹果还要熟了个彻底,此时,今晚上,要是不想办法,这就寝,将又是一次她被贺兰珏戏虐的大问题。
所以,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何梦锦干脆利用自己悍妇这一身份,无理取闹一通,再顺理成章的同他分房而睡。
有了之前在花园里眼见为实的印象在前,即便此时再传到李泽宸的耳里,相信也不会起疑。
倒是贺兰珏,好生配合,她刚说一个字,他仿佛就已经全部猜到了她的想法。
何梦锦感叹,今晚上的贺兰珏似乎格外的好欺负啊。
任由她拧耳朵,任由她大骂。
虽然顶着妻管严软弱性子的林昌永身份,但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决计不会是贺兰珏的作风。
何梦锦就想不通了,他今儿个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