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果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半天才问道:“谁提出来的?”
陶如轩便实话实说道:“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余水忠提出来,当初是我打算让他主婚的,他在乡镇干部中资格老,也比较有威信。不想,宁树彬下午忽然来了,他就就给付美玲说了一下。付美玲好像也很乐意,便给宁树彬说了。”
一听付美玲的名字,顾平便冷哼一声道:“她当然乐意了。这个女人……”话说了半截又止住了,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这里没意见,何况对你也是个机会。”
陶如轩明白顾平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但也不能挑明了说,就最后下结论道:“您要是没意见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好吧,定吧。”顾平淡然说道,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宁树彬风头正劲,怎么会愿意给你主婚呢?”
顾平已经是自己的岳丈了,陶如轩便不能再隐瞒了,把姐姐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又将前段时间选镇长的时候,姐夫最后让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杜洪民给宁树彬打招呼的事情说了。
顾平多少有些惊讶,哦哦地应了几声,又难怪难怪地感叹了半天,说明他对陶如轩当初能顺利当选镇长的事情也是有疑问的,只是并没有问而已。
宁树彬给陶如轩做主婚人的消息马上在全县蔓延开了,各路诸侯便都要拜会拜会,四套班子领导都来了,连一向不大路面的方华民也专程来了一趟,各部委局办的头头脑脑就更是趋之若鹜了。陶如轩家门口便天天门庭若市。陶如轩连正常上班都受到了影响。
刁青吟竟也来了一次,带了礼物表示祝贺,陶如轩便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说,只好接受了礼物,跟没事一样,说些感谢的话。刁青吟就暗暗在陶如轩的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道:“这下总算随了你的心愿了!”陶如轩只能忍着,好歹送走了,才算轻松了一些。
不想第二天闫曌竟也来了。结婚的事情,陶如轩是给闫曌说过的。闫曌却是冷冷的,只在电话里说了一声祝福的话便狠狠地挂了。陶如轩本想着她肯定不会来,却还是来了。陶如轩心里不免虚的要命。刁青吟是有家室的,不怕她胡闹,而且性格要温顺些。闫曌却不是好惹的,万一闹将起来,便是没法下场的事情。
所以见了面,陶如轩就一直谨慎陪着,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说。闫曌很大方,先把礼物放下,又送了一万元的礼金。陶如轩说太多了,不能这样。闫曌好像误会了陶如轩的意思,冷冷说,凭你一个破镇长,芝麻点大的官还不值我贿赂。陶如轩知道她的意思,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任她胡来。
闫曌略略待了一会,便要告辞,又趁人不备之时,在陶如轩的腿上掐了一把,比刁青吟掐的还要狠毒。陶如轩便是两遭此罪了,只能咬紧牙关忍着。晚上睡觉就发现腿上两道深深的青紫印痕,后来很长时间竟经久不消,好像印在了上面一样。
有个这样的儿子,母亲的脸上也很光彩,常天笑呵呵的。父亲却有些看不惯,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便不冷不热的,偶尔说两句不中听的话,把来客也弄的很尴尬,却也不好计较。二叔、二婶和燕子自是天天必到的,临近时,三叔、三婶也回来了。
三叔虽然已经离开汾城多年,但余威尚在,那些过去跟三叔混过江湖的便纷纷前来拜访,又知道三叔将这个侄子当儿子一样,不免带份礼金过来。这些人中有些至今尚未洗白**背景,干些见不得光的营生,大家见了不免畏惧三分。父亲虽有些意见,也不好说什么。后来,竟连原来的狼帮大哥乌俊奇也来了。父亲便不得不说找三叔谈谈了。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拒之门外。
姐姐如意也赶了回来,意外的是姐夫戴桢也跟着回来了,只是很低调,家里人介绍时也只说在京海工作,并不具体说。至亲的人自不会在乎这些,又不免围着姐姐、姐夫转了一天。姐夫显然是个应酬方面的高手,无论是谁,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应付自如。陶如轩也不免自叹弗如。晚上,陶如轩便问他到底在哪儿工作。姐夫自然没有隐瞒小舅子的道理,就说在中办联系外交工作。陶如轩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有如此能力。
围绕着陶如轩的婚事,陶家就变成了汾城的焦点,街头巷尾无不在议论陶家的事情。有些不着边际的谣言便在空气中弥散开了,无外乎是说陶家的背景如何如何的深不可测,要不然也不会娶了原县委书记的女儿,又说顾平上次之所以能平安过关,也是陶家出的力。先是把总根落在了老三陶金虎的发迹上,后来终觉不妥,又说是陶家的博士生陶如意如何如何的能干。要不然,陶金虎前几年就已经出息了,怎么就没有今天这样的派头。总之,大家已经把陶家看成了连县委书记都要让三分的汾城第一大家族。
这些话不知道怎么传来传去就传到了县委大楼。那天马肇庆下班之前,就跑到宁树斌的办公室,把这些传言给宁树斌说了。宁树斌听完只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后来却在全县科级以上干部会议上,屡屡批评团团伙伙的家族势力。
贾清水要尽情显示一下自己作为党委副书记的号召力,将机关干部分成四拨,只让贾路鸣在镇政府值班,孙丽平、张谷、甘芳苓和自己四个人每天带着一拨人,轮流在陶如轩家值班,主要是负责迎来送往的接待。
陶如轩不想让大家为了自己这样,说了几次,贾清水只是不听,陶如轩便不好再说了,只能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