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东山却似乎能在陶如轩的神色中看出点意思,低头想了想,接着道:“还有几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陶如轩道:“你说吧,没什么能不能说的。咱们之间客气就没意思了嘛。”
姚东山这才道:“如果你真要跟乌俊奇结下了什么梁子,还是找人说和说和算了。你是堂堂副县长,犯不着跟这种人志气。据我所知,在汾城,乌俊奇就买一个人的面子,就是以前南街的大杆子。不过,我听说大杆子早在多年前就不在道上混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要是跟乌俊奇说和的话,倒是可以找他帮忙。”
姚东山说的大杆子,自然是陶如轩的三叔,陶如轩虽然知道,但也不说破,任他说下去。
姚东山接着道:“陶县长,你不要怪我多嘴,官面上的人有官面上的规矩,但是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你是虽然是副县长,但要是不按道上的规矩来,恐怕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这些人心狠手辣的很,他们不敢对你下手,却要找你家里人的麻烦。天长日久了,总不能老防着他,也是个麻烦。”
陶如轩淡然笑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姚东山的话已经说的够透了,却并没有说出背后的事情,见陶如轩还让他说,又沉思了片刻,便一咬牙继续道:“有些话,我不说,你恐怕心里也有数。像乌俊奇这样的人,要是县里没人罩着,是根本混不到现在的。说白了,就是官匪勾结,各取所需。这话说出来难听,但事实确实如此。”
陶如轩问道:“那么这个乌俊奇的背后是谁呢?”
姚东山道:“据说是方华民,恐怕还有刘腾。这话我本不该多嘴的,但是既然你问起了,我就不能不说。”
陶如轩又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各取所需,取得又是什么呢?”
姚东山道:“乌俊奇自然是需要刘腾和方华民的保护,而刘腾和方华民,一是需要乌俊奇给他们弄钱,二是需要乌俊奇给他们平事。比如说县里的拆迁,公家出面不好办,要是让乌俊奇他们出面就容易多了。谁都知道,得罪了他们便是恶鬼缠身,哪怕少要些拆迁补偿,也宁愿不了了之。”
前两年,西街村那边拆迁就闹出了很多事情,据说是有黑恶势力参与,具体是怎么回事也没人说的清楚,怕是与此有关了。
陶如轩知道姚东山说的这些恐怕都是实事,但还是摆了摆手道:“你说的这些恐怕都是讹传,我看没有这么严重。特别是说刘书记和方县长保护黑恶势力,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刘书记和方县长都是党和国家的干部,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如果他们是这种人,市委会不知道?又怎么会把县委书记、县长这么重要的位置让他们来做呢?”
姚东山便是是是地应了几声道:“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刘书记和方县长是什么人,怎么也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八成是乌俊奇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怕公安机关找他们麻烦,这才要这样说。”
陶如轩却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以前的那一帮兄弟现在都干什么去了?还有联系吗?”
姚东山拿捏不定陶如轩的意图,言辞就含糊了起来道:“大多不联系了,只有少数几个跟我一样走了正道的,才偶尔在一起喝喝酒。”
陶如轩道:“其实联系联系倒也无妨,你能把他们聚拢在一起,帮助他们改邪归正,也是一件好事。我虽然对你们这些江湖不了解,但是据我所知,这些人还是很讲义气的。”
姚东山就要吹嘘一番了,脸上红红的道:“你说的太对了,其实我们这些人活的就是一个义字。这便是道上的规矩。要是连这个规矩都不守了,也会被道上的人看不起。”
陶如轩尽量放松一些道:“我对此并不了解,但也能从你的话里面理解,你说的这个‘道’,其实也是一种道,对不对?盗亦有道嘛。”
陶如轩说着便轻松笑笑。
姚东山的胆子就大了起来道:“陶县长说的太对了,你是没在道上混过,要是混在道上肯定也会让大家佩服。”
这话是犯忌的,陶如轩一个堂堂副县长岂能跟这些黑恶势力相提并论。不过,陶如轩倒也不在乎。国人多少都有些江湖情节,伟人还要把金庸的武侠小说当成枕边读物,何况我等凡人。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陶如轩便忽然问道:“东山,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姚东山就一下子懵在了那里,这个那个了半天,终究是个悟性不错的,便能从陶如轩的话中听出点意思来,也知道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恐怕不好,就似懂非懂地嗯嗯嗯地应了几声,又见陶如轩抬了抬屁股,便站起来道:“陶县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陶如轩不会送他,就笑笑道:“好吧。本来该留你吃饭的,临时有个事,就不送你了。有空常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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