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可能过几日就要走了,总还想再去蒙顶山一趟。回头我去找您,最好把泉儿也叫上,瞧瞧他那弓拉得是不是有长进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说着下了假山,往庞老爷院子去了。而此时,庞夫人刚刚出了自己的院门,领着瑛姑往戒安堂走去。半路上,瑛姑问她打算如何处置宝梳。她冷哼了一声,肃色道:“总得给个下马威才行!否则,那阮曲尘以为我当真是好捏的柿子,连他一个外人都对付不了了!”
“您要下狠手了,怕阮曲尘跟老爷闹呢!”瑛姑担心道。
“闹?”庞夫人又哼了一声,不屑道,“那靳宝梳今儿踹下去的可是亭玉!我这做娘的替亭玉出口气儿,就算老爷知道了,能怪得了我多少去?亭玉到底是老爷的亲生女儿,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的媳妇?我就是要让那个阮曲尘知道知道,再回来我可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看了!真是个出尔反尔的东西!说好了离开,这才隔了多久又回来了,当我们庞府是什么?”
“他回来,也是老爷的意思。”
“我知道!没老爷发话,他能回来吗?”庞夫人有些闷气道,“老爷也真是的,宁肯相信依靠一个外人,都不愿意好好地扶持自己的长子,难不成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庞府的家业都落到一个外人的手里?”
“那不还有二少爷吗?”
“别提他了!”庞夫人忽然停下脚,失望地摇摇头道,“想想,我这些年还真养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瑛姑有些吃惊,小声问道:“二少爷怎么了?”
“他不是要回北边去了吗?昨晚我跟他说,让他劝劝他爹,把家业交给乾朗打理,要不然派个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帮衬着乾朗,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他怎么说?”
“哼,那小子跟我说:‘有娘这么会打算的,我身边再信得过的人都不及您一半儿呢!大哥是个什么货色娘心里最清楚,就跟当初刘备的二世祖一样儿,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派再能干的人也是没用的!况且眼下我只能管顾北方,家里一切还得让爹和阮曲尘照看着,我也无能为力!’。你听听,他居然说乾朗是扶不起来的刘阿斗!这儿子我简直是白养了!”
“二少爷怎么会这样说?他往常也是很孝顺您的啊!”
庞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愤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曾经拿庞雨绢和那践人生下的孩子逼他娶了郭云瑶!可瑛姑你想想,没我当初那番苦心,他如今哪儿来京城里甚至北方那么好的根基?没有郭家相助,庞家要想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成为北方商界新楚,也是不容易的!可惜啊,他真是够忘恩负义的。他在北边站稳了脚跟,就不管我和乾朗母子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气吗?”
“唉!二少爷怎么能这样呢?要知道,他能娶着郭家小姐,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儿啊!夫人您为了替他张罗这门婚事,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他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说到底,他还是忘不了庞雨绢,怪我没把庞雨绢母子看好,弄得他回来的时候人都不见了!”
“那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庞夫人转头问道。
“要不然我们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庞雨绢母子找出来?这法子虽然有点亡羊补牢了,可未见得晚啊!既然二少爷有心结,那么不如把庞雨绢母子接回来,心结也就散了。更何况,就算二少夫人心里不高兴,她也不能怎么样了,嫁夫随夫,除非她不想好过。”
庞夫人眼珠子转悠两下,脸色渐渐好转了许多,轻轻点头道:“也对,把庞雨绢母子找回来,可能乾晖的心结就能解开了,不至于对我这娘那么绝情了。至于郭云瑶,眼下就算没了郭家,乾晖在北边的买卖也照样能如火如荼。这主意好,瑛姑,你找几个妥当的人,出重金打听庞雨绢母子的下落,越快越好,明白吗?”
“知道了,夫人!”
“走吧,去瞧瞧那个靳宝梳,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两人一边说着找庞雨绢的事儿一边走到了戒安堂。戒安堂是整个府最北边的地方,那是祖上设立起专门惩治下人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小佛堂,里面立了尊金刚佛像,地方不大,终年烟雾缭绕,绿植阴阴,一进门就会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戒安堂里有两个仆妇专门看管。庞夫人到了门口时,其中一个忙迎了出来。庞夫人问道:“刚刚押来的人呢?”那仆妇道:“在堂子里锁着,连灯都没有给她点。”
庞夫人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正好!叫她在黑屋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她才知道怕字怎么写!去,把堂子的门打开。”
“是,夫人!”
另外一个仆妇拿着一串钥匙,将正堂的门打开了。推开门时,里面漆黑一片,烟香飘出,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瑛姑吩咐押宝梳来的那两个丫头将灯掌上,随后堂子里有些明亮了,但奇怪的是,找不着宝梳的人在哪儿。
几个人好不纳闷,人明明关进来了,难不成还变成地鼠跑了?瑛姑又吩咐多掌了几盏灯,将整个堂子照得亮堂堂的,这才发现宝梳抱着个蒲团,坐着一个蒲团,正靠在墙角香案边睡得正香呢!
见到她那副酣睡的模样,庞夫人真是气得要吐血了!这怕是戒安堂自建堂以来头一回吧!居然有人会在里头睡觉,还睡成这么一副做了好香甜好香甜的美梦的样子,一点反省的态度都没有,庞夫人能不气炸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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