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账?”曲尘右眉轻抖了两下,笑问道,“这是要跟我们算那十万两吗?”
宝梳点头笑道:“那十万两是你们仨花出去的,我自然要找你们仨算了。三位,书房请!”说罢她领着一帮绣娘先往后院去了。
等她们走远后,夏夜忙转头问乐乐:“我刚才怎么样?瞧着很有些英威之气吧?詹媛有没有看我?有没有?有没有?”乐乐摇摇头道:“我哪儿知道啊?我都顾着看你去了,没看詹姑娘。”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曲尘望着远去的宝梳的背影说道,“这第二关我们过得是不是太容易了点?”
夏夜抖肩歼笑道:“不是我们过得太容易了,是宝梳完全低估了我的实力。她哪儿见识过我夏夜真正的实力啊?以为我只是嘴巴上会瞎掰两句吗?爷爷我身上也有些本事的!”
曲尘摸了摸下巴,微微颦眉道:“那丫头不像是容易轻敌的人啊!就算她没见识过你的身手,但也听我说起过,若真想往死里整我们的话,刚才那防盗网线完全可以再弄复杂点。”
“莫非那丫头还有后招?”夏夜忽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雪白雪白的夜行衣,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动手解起衣带道,“不对不对!我也觉得不对劲儿!宝梳不会在这件衣裳上做了什么手脚吧?难道她放了痒痒粉?娘啊,怎么越说越痒了?”
夏夜忙把上衣脱下来丢到一边,拿过乐乐手里抱着的自己的衣裳便往旁边假山后跑去。等夏夜换完衣裳后,三人一块儿去了曲尘的书房。
宝梳已经在里面恭候着了,两只手背搁在下巴下,笑盈盈地看着动肩挠背的夏夜问道:“夏爷,干什么呢?变回猴子了?”
夏夜浑身不自在地动了两下道:“老实说宝梳,你是不是在那件夜行衣里下了什么东西?弄得我浑身都觉得好痒似的!”
“你以为我弄了痒痒粉吗?去!”宝梳又是那个不屑的表情,摇摇头道,“弄痒痒粉那种小把戏,本老板娘五岁之后就不玩了!放心吧,那衣裳上什么药粉都没有,就是一件干净舒适的白缎子衣裳而已。”
“真的?”夏夜还是觉得浑身痒得不行了似的。
“你是汗出太多,腻得慌,一会儿拿凉水一冲保证就不痒了。好了,言归正传,说说你们去夜月阁的帐吧!”宝梳说着拿起了两张账单道,“这两张是今早夜月阁的人送来的,一张十万两整,一张三千两,拢共就是十万零三千两,你们认吧?”
夏夜忙指着账单问道:“哪儿有多出三千两了?”
宝梳拿着账单冲他挥了挥道:“夏爷,逛窑子不花钱的啊?一人一千两,这是人家夜月阁的入场费,你以为不用给的吗?”
“还有入场费?我只当是不花钱的呢!”
“行了,”曲尘插话道,“帐我们认,那靳老板娘想怎么算?”
宝梳在手边的玉算盘上拨了两下道:“你们这趟去也算正事儿,这三千两我就大方点不跟你们算了。不过剩下的这十万两那可得好好算算了……”
“那一定得算的,”夏夜忙指着乐乐对宝梳道,“这笔账铁定要跟乐乐好好算算!这小子太不像话了!你说哥几个好容易领他出去玩玩,他一玩就玩掉了十万两,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呢!不过宝梳啊,你也得原谅乐乐不是?他又没怎么出去见识过那种场面,一时激动喊错了也是有的,你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从轻处罚吧!”
乐乐也老老实实地点头道:“老板娘,真是我一激动就喊错了。我本来想喊一万两的,谁知道……一出口就成十万两了……要不这样吧,你从我工钱里扣,能扣多少是多少,横竖那十万两我一定还你。”
“唉!”宝梳拨着算盘珠子低头叹了一口气道,“乐乐哥啊,你知道你每月工钱多少吗?上回给你涨了之后,你每月工钱就是二十两银子包吃住了。就算我把你这二十两都扣光了,一年也只能还上二百四十两,十年才有二千四百两,一百年才有二万四千两,你必须得活够四百年才能还清这笔账。到时候,你还在不在我不清楚,我指定是不在了的,你也只能买上十万两的元宝蜡烛纸钱纸马给我烧下来了。”
夏夜扭过身去,翘起二郎腿,掩嘴偷笑去了。乐乐自己也笑得抖起肩来,问道:“那……那老板娘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很简单,”宝梳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道,“这笔账其实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赔付,你旁边坐着的那两个也该承担一部分。也就是说,十万两分割成三等分,每人大约就是三万三千多两,零头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每人再付我三万三千两也就够数了。”
“不是吧,宝梳?”夏夜立刻停止了偷笑,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说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啊!我们虽不是乐乐的妻儿,但我们也是他的好兄弟,好家人呐!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想殃及我这样的可怜池鱼嘛!曲尘有钱就不说了,我一穷光蛋上哪儿找三万三千两给你去?要是有那笔银子,我就带着我们家詹媛私奔去了!”
“对啊,老板娘,”乐乐忙道,“不太好吧?这祸是我自己闯的,这十万两该我自己来扛着。”
“但你人是不是他们俩带去的?”宝梳指着曲尘和夏夜道,“一个是什么风浪都见过,算账算得比谁都精的阮大老板,一个是自称昂长七尺,风度翩翩,江湖经验足够写本自传的夏掌柜,这两人带着你这个江湖白页书出去,就算你什么都不清楚,他们俩总懂吧?居然真的就给我弄了张十万两的账单回来!乐乐我不怪你,你没什么江湖经验,出差错也很正常的,况且救殷漱儿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对,该的。可问题是,明知道十万两买一个人不划算到姥姥家了,可这两家伙一点法子都不想,平日里自夸的英俊潇洒聪明睿智上哪儿去了?嗯?阮老板?夏掌柜?说说呗!”
“哎呀,宝梳啊!”夏夜忙解释道,“那是在拍卖会上,喊了价就得认,要不然人家拍卖会的规矩不就乱了吗?”
“你夏爷是按规矩办事儿的人吗?阮爷也是?少哄我了!”宝梳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道,“男人只要进了窑子,喝两杯酒听两首曲儿,脑子就迷糊了,做什么都得讲派头讲脸面对不对?可这回是十万两啊,两位哥!知道我拿出十万两的银票有多厚一摞吗?每张一千两,拢共一百张,数得我心都在滴血啊!我看着夜月阁那两个收钱的,我真想半路劫了他们把钱抢回来!账上多出这么大个漏子,二位人杰,你们就想把责任推给乐乐拍拍屁股装清闲吗?”
宝梳那一脸“悲痛万分”的表情把夏夜又逗笑了,扭过脸去,用胳膊撞了撞一直没说话的曲尘道:“赶紧的,给你媳妇抓两剂上好的补心汤回来,哈哈哈……这是要气得心绞痛了!”
“姓夏的你还笑!”宝梳扔了支毛笔过去。
曲尘抬手一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只笔,在细长的手指上灵活地转动了两下笑道:“靳老板娘先别这么上火,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帐我们认,而且也不必分得那么仔细了,钱是我们三个出去花的,那就由我们三个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