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井丝雨如蒙雷击。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井晨风,牙关渐渐咬紧,目光中长久以来的压抑就要夺眶而出。
“我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又怎么样?难道你也想让我像微云一样躺在水晶棺里才满意吗?”
说着,她站了起来。
井晨风走到她面前,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凝视着她,眼底隐隐地透着一丝心疼。
“回房去,你喝多了,我让周嫂做解酒汤给你。”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井丝雨却不依不饶地喊住了他,好像今天不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她不会甘心。
“我没喝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盯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一定恨不得痛骂我一顿,骂我没身份、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那种男人,以我们井家的身份地位,是根本不会接受那种男人的!你一直在盼着这一天,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
井晨风始终一言不发,她顿了顿,好像不过瘾似的,绕到他面前,接着说,
“就像当初你逼得微云从你面前跑掉一样,你后悔、自责、恨不得杀了自己!你穿黑色的衣服、种白菊、你害怕雷雨天……这一切的一切,说得好听是你为了怀念微云而做的事,其实那是因为你根本无法原谅自己,你走不出这个阴影,是你害死了微云,是你!……”
“丝雨,够了,别再说了……”
即便井丝雨说的是真的,可桑幽幽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井丝雨在往哥哥的胸口钉钉子,这种伤害连她一个外人都受不了,何况是当事人?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只见井晨风手起掌落,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井丝雨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若大的客厅里,震得人心发颤。
桑幽幽倒吸一口凉气,她走过去挡在了井丝雨身前。
“井晨风,你怎么可以动手?”
看着她义愤填膺地样子,井晨风似乎也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默默地将拳头收紧,拧着眉头绕过两人,径直上了楼。
她转过身,抬起手想要抚摸井丝雨被打得红肿的脸颊,却又怕弄痛了她,手始终没有落下去。
井丝雨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她心疼得蹙眉:
“很疼吧?”
井丝雨拼命地摇头,半天才说:
“是我不好,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我哥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气,很火,所以才拿他出气的,好像必须有人跟我一起痛才甘心。”
顿了顿,她看着幽幽接着说,
“可是我知道,他心里比我更难过,因为你的事,他已经让自己变得狼狈不堪了,我怎么还忍心伤害他?”
她拉起幽幽的手,
“大嫂,我求你原谅他好不好?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于微云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放,所以才会把所有的恨、所有的痛、还有他的自责、无助,通通发泄在凶手身上,不管那个凶手是谁。只是谁也想不到,凶手,竟然搞错了……可是我拜托你也想想他的痛好不好?他那么爱你,却不得不压抑这份爱,不得不用仇恨来代替,他的苦,又有谁知道?你就原谅他吧,毕竟你们之间还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一切还来得及,不是吗?”
“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桑幽幽重复着这句话,苦笑了一下,
“他用他的不真、不诚、虚伪、仇恨、愤怒,夺去了我对他所有的信任,我已经不再、也不敢再相信他了,作为人类最宝贵的情感,失去了信任,便失去了全部,还谈什么原不原谅?”
“可是,我哥他……”
“不要再说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我们之间,在我知道他娶我的目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