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在这个她怎么样都不喜欢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大风吹破了她遮雨的伞,握着唯剩的伞骨在细雨中茫然无助时,头上一方天空蓦然被挡住,风雨在伞外肆虐,她在这一方安定空间中抬起头来,映入眼中的便是他数年如一日温润入心的笑容。
这个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地方,却有唐铭,她在这里,和他喝着同意源头的水,踩着同一片地。抬头看见的天是一样的,街头巷尾,茶楼酒肆。都可能是唐铭曾经去过的地方,这里时时处处都充满着唐铭的影子。不论走到哪一个地方,或是在哪停歇,楚乔儿都会想:是不是唐铭,从前也来过这里,也在这里停留,叫上一盏茶,如她这般细细品味。
因为他在这里,就连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的长安城。在她眼中都变得可爱起来。
唐铭的一句话勾起她无数过往,往事呼啸而过,这才恍然时光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当时在蜀地,她还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姑娘,整日里无法无天的,眼下也已经快十七岁了,而唐铭似乎都没有变,除了身上的气质愈加沉稳成熟些,容貌和从前却没得半点分别。
“唐铭大哥二十有七了吧。为何还不娶妻呢?”
唐铭拿着竹著的手似乎顿了顿,而后微微一笑,淡然道:“还未遇到和心的罢了。”
楚乔儿听得他这般说。心中就跟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眼里闪着晶晶亮的光,见新叫的菜上桌了,忙殷勤的给唐铭布起菜来,忙不迭的向他展示着自己的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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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么从楼梯上走下来,不小心与对面匆匆而来的而撞了一下,那人没得阿么这般结实,身形一晃,手中的托盘险些脱手。被阿么眼疾手快接了一下,才没酿成大错。
这一托盘中晶晶亮的宝石花。是师傅辛苦了一上午才一一黏贴好的,虽说师傅们都是好脾气的人。但若是因他失手坏了这些成果,重新赶制一遍的话又要白费不少功夫。
站稳了脚跟,小学徒大大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阿么公子出手相助,公子来可是找我们周掌柜?”
周盈虽说在衣阁中只认了个账房的名号,但事事出谋划策靠得全是她,衣阁中上到老师傅下到学徒,都对她很佩服,便都尊称她一声“周掌柜”。
“你们周掌柜今日作甚去了,怎得一大早就没了人影?”阿么的眉眼里透着些许憔悴,一看便是昨夜没睡好。
唐鉴不知何故酩酊大醉,昨日三更半夜来拍他的门,进门后摇摇晃晃的倒在墙角就睡过去了,他让下人将他挪到厢房去,醒酒茶也灌了热水澡也泡了,今早又摇了半日,人虽然醒了,却还在那死去活来的。
阿么没辙了,只得一大早的就来找周盈救场,宅子里没找到人,就估摸着来衣阁了,却不成想衣阁中也没见人影,也不知是跑到哪儿去了。
小学徒闻言道:“我们周掌柜谈生意去了,听说上次那个商队又来了新东西,周掌柜早晨来衣阁中走了一圈,便往他们住的客栈去了。”
阿么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周盈是指望不上了,可唐鉴还赖在他府里不走,阿么一想到一个大男人边打酒嗝边干嚎的模样就觉得头疼,干脆也躲着不回去得了。
周盈一大清早去与人谈了生意,定好了价格后便悠闲地往城外的孙家村去了,日前唐小贱送来了几包糕点给她和越歌尝鲜,那糕点味道独特,听说都是用山泉水加上秘制的花糖做出来的工艺很是考究,周盈吃上瘾了,从唐小贱那里问来这糕点是他手下偶然路过孙家村时顺手带回来的,就一直打算着要往孙家村去走上一走,再买些回来打打牙祭。
往孙家村去得路并不好走,这小村子有些偏不说,地势还高,马车爬了半日的坡才到,买完豆腐后一个路口走错了,便上了一条小路,右边是长满荒草的土坡,左边则像是被一刀切掉了一半,光秃秃的一个大陡坡,坡下遍布乱石碎土,看着从前应当是个河床,河水不知何故干了,便只剩下这么个让人腿肚子发软的坡了。
马车上了这条路,周盈心里就一直祈祷待会儿可千万别有人从对面来,这么窄的路只能勉强容下一辆马车通行,若是两方在路上遇见了,前行自然是不可能,这往后退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
可有时候人生就是这般不顺遂,还不顺遂的让人来不及有心里承受的时间。
对面一阵哒哒马蹄声响起时,周盈的马车已经走了一半,只得让马车先停住,在这等着协商,过了没一会儿,拐弯处便出现了一辆马车,比周盈的这辆大些,却没有停车的意思,直直朝周盈这边来了。
周盈这边的车夫见状急了,喊道:“你干什么的,还不赶紧停住马!”
对方却像没听到一般,兀自摔着鞭子又抽打了马屁股几下,而后不知从袖子里拔出了什么,使劲往马屁股上一扎,那马仰天嘶鸣了一声,突然间像发了疯一样,往周盈这边的马车冲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