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立刻警惕道:“还可以,但不能强人所难!”
兰若点点头,算是应下了,但这个“强人所难”究竟要怎么定义,却让周盈忐忑了许久:以兰若的无耻程度,他很有可能在这四个含义模糊的词上大做文章,今日用着他了,她不得不委曲求全,来日若是真要报答,还得想个稳妥的法子赖过去才是。
正月二十五,大吉大利之日,宜破土,宜出行,宜嫁娶。
提前好几日,越歌就回到了先前同周盈一起住得那个院子,将里面收拾一新,作为赋儿出嫁之处。
礼乐班子一路吹吹打打而来,热闹非凡,大红花轿盈门,赋儿一身锦云衣阁悉心所制的嫁衣,盖着一袭红盖头,在越歌的搀扶下款款向门口走去。
越歌今日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临出门时还配上一块鸳鸯佩,那是盈儿从范阳卢氏千里迢迢派人送来的,一块给赋儿做了陪嫁,一块给她,虽说赋儿出嫁她不能亲自来有些遗憾,但越歌深知大家族的当家主母不是那般好做的,盈儿定然很辛苦,而且她一定不是不想来,只是不能来罢了。
有份心意就足够了,她们姐妹之间,又岂是相隔千里就会生分的。
作为长姐将赋儿送到门口,便有专门的喜娘来接下之后的事儿,过了习俗,赋儿妥当的入了花轿,又是一阵吹吹打打,欢欢喜喜的将新娘子抬走了。
赋儿出嫁了。
越歌有些感慨的站在门口望着那远行的花轿,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院,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但眨眼间却又是不同了。
一辆马车从西边街口缓缓向这里而来,最终停在了小院门口。赶车的正是阿么,来接她一同去严家吃喜酒。
阿么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越歌垂眸看了一眼,微笑着伸手轻抚了一下。
“好看么?是盈儿送来的,和赋儿的那个是一对。”
阿么点点头,伸手将越歌接上马车,车帘落下前。越歌的声音低低的从帘子后传来。
“什么时候你会去范阳?带上我一同去吧。我……有些想她了。”
阿么没有意识到自己抓住缰绳的手正在收紧,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沉声应了车中的越歌一句。
“好。”
赋儿的婚事操办得很热闹。为了不委屈赋儿,越歌曾经向严旷暗示过:婚事的费用,她可以补贴一半,只求不要委屈赋儿。
今日赋儿的确没有受到委屈。如此排场莫要说是商贾娶妻,就是大家小姐恐怕也能与之相较。但越歌给出的银票却在大婚前一日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严旷,的确是赋儿值得托付的良人。
前院吃酒时,越歌在人群中看到了唐鉴,却只是匆匆忙忙的来送了贺礼便走了。听阿么说他大哥唐铭从入冬以来就一直缠绵病榻,也不知是染了什么病,总也不见起色。越歌还送过两次名贵药材到陈王府,而现在陈王府整个都由唐鉴来打理。于他很是吃力,锦云衣阁那边自然顾不上,却又不忍心看它败落下去,便将房契和账本送给了越歌。
后来越歌拜托阿么将那两样东西原封不动的又退还给了唐鉴,锦云衣阁于她的意义是姐妹同心一起奋斗的时光,那些日子的重量和价值是不能用物什来衡量的,无论衣阁是谁的也好,只要一日没被兑出去,她就会尽一日的力将它经营起来。
锦云衣阁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印迹,不管费多少心思和努力,她都不会让它被时光和离散消磨无痕。
阿么看着楚乔儿笑盈盈的上前去,亲密的挽着越歌的胳膊同她一道往新房去了,眼下正是开席前最热闹忙乱的时候,严旷似乎颇有人缘,来吃酒送礼的人不少,眼下他正穿着一身喜服在门口一一迎接着来宾,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洞房花烛,的确算得上人生一大喜事。
阿么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拍了一下青色衣袍男子的后背。
同郑恒面对面站在少有人往来的后院时,阿么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一开口就像是寒冬飘雪一样,刺骨的寒气铺天盖地而来。
“周盈是怎么进宫的,你最好一五一十的同我说清楚。”
郑恒早就料到会有今日,面对阿么的质问,他依旧淡定如往昔,将他想要知道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反正周盈入宫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知道又能如何?为了能让越歌和赋儿安心,他还不是一样要将此事隐瞒下去。
听完了前因后果,阿么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的意思是,周盈进宫是我母亲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