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钻心的疼。
右臂似乎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疼痛像凶猛的巨浪,朝她袭来。她拧紧了眉头,费力地支撑起眼皮,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河边。她的下半身还浸在水里,也许是泡得时间久了,竟有些麻。
迟安泽在哪里,他中了枪,会不会已经死了?他们一起滚下山坡,她是被湍急的河水冲到这里的,那迟安泽也许是在下游。
张晓曦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在河岸上找了跟结实的树枝,一瘸一拐的向着下游走去。
一路上,她仔细地查看,可直到走出了一百多米,仍然没有看到迟安泽的身影。不安在心底一点一点的蔓延,如同嗜血的病毒,在她的血液里疯狂的发展。她不想去揣测不好的结果,但总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提醒她。
或许,大恶魔真的死了!
“不,不会的,他不能死。”张晓曦小声嘟囔了句,继续沿着河岸搜寻。
远远地,她看到了一件带血的西装飘在岸边。几乎是同一时刻,她飞快地跑了过去,在不远处发现了迟安泽的身影。
他受了伤,整个人昏迷不醒。一路被河水冲刷下来,衣服残破不堪,俊朗的脸上布满了不少细小的划痕。他双眼紧闭,刀刻的五官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安静得都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醒醒,醒醒啊。”张晓曦蹲下身子,小心地将他的头抱起,一遍一遍的呼喊着,可迟安泽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不行,大恶魔不能死。他是替她挡了那一枪,人要是死了,她也难辞其咎。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救活大恶魔,就当他们之间的债两清了,从此各不相欠。
“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救活你。”她小声嘟囔了句,将迟安泽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上。
她一边拄着树枝,一边费劲的拖着迟安泽,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天都黑了,才远远地看到有几处僻静的小屋。屋子里亮着灯,她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慢慢地挪了过去。
“有人吗,有……”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直的躺了下去,迟安泽也昏倒在一边。
“孩子他爸,你快来看啊。”约莫四十多岁的农妇打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个没见过大世面的,出了什么事,大惊小怪的。”男人光着膀子从屋里走出来,“快把人抬进去啊,愣着干什么。”男人嗔怪着,将张晓曦从地上抱了起来。紧接着,夫妻二人合力将迟安泽带回了屋。
“受了枪伤,只能找村大夫来治,你先照顾好他们,我去喊人。”
“孩子他爸,天色晚了,你小心点。”妇人嘱咐了句,随后从厨房里端了盆热水,坐在床边,小心地为两人简单的擦拭了下。
过了许久,男人带着一位三十出头的医生回来。进屋后,医生仔细地给迟安泽检查一番,做了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然后给张晓曦打了点滴,自己则守在一边,小心的看护两人。
“小王医生,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换我来看着。”妇人见王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些不忍。
“李嫂,我没事,照顾病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你们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王生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不好意思地朝着李家嫂子笑笑。
“泽,泽……”张晓曦连声轻唤着,额头上惊出许多细密的汗珠。她惊恐地瞪大了眸子,看着眼前陌生的人。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和迟安泽置身一片荒野。迟安泽满身是血的躺在她怀里,她拼命地呼救,可周围荒芜一人。眼看着迟安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鲜血如柱,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那一刻,心脏的位置仿佛压着千斤巨石,喘息都觉得困难。她很想哭,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了。什么叫心痛,什么叫恐惧,在梦里清楚的呈现。她看到了自己的懦弱,还有碎了一地的真心。
“姑娘,你不要怕,小王医生已经为他医治了。”李家嫂子看她惊出一头冷汗,忙拧了毛巾给她擦擦。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想看看他。”她艰难地蠕动着喉头,发出的声音干涩无比。
“他就在里屋躺着,你不要着急,把这瓶点滴挂完了再去吧。”王生忙扶住了吊瓶,生怕它一个不小心,砸了下来。
“不行,要是不看到他我不会放心的。”她不停地摇头,下床连鞋还没来得及穿便跑去里屋。幸亏王生为她拿着吊瓶,小心的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