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空灵养生馆后院，显得异常空明剔透，如水的月光洒在院内，旁边假山上的流水之音潺潺。

一曲云水禅心在庭院内悠然播放着。

李朔以前学习催眠术的时候也听过这一曲云水禅心，但是现在此情此景之下，这首曲子竟然和这夜色，这庭院场景融合一体。

王空山坐在庭院中的藤椅上，悠然听着音乐，轻轻拍打着光滑的扶手，眼神却尽是落寞神色。

李朔站立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你走了，也只留下我一个人……”王空山喟然长叹，似带着一丝孤寂。

李朔失笑道：“老师，这就是失去对手的寂寞吗？”

“也许是吧，这个老东西有两百多岁，如果不是他一直还在，也许我在几年前就坐化了。”王空山呵呵一笑，抄起旁边的小茶壶给他斟酌了一杯：“尝尝。”

李朔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

“你认为他输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输在大势方面吧。”李朔苦涩一笑：“他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魔神刑天，纵然遭受断首之刑，依然舞动干戚，虽然我不认可他的作为，但是我很佩服他的心境，可到了最后，他还是还原成了一个普通老人，一个关切后辈的普通长者。”

“这就是了。”王空山展颜大笑道：“返本还源是真人，依旧做个弼马温！哈哈哈哈！”

“这个话题不提了。”王空山慈爱地看着他道：“你那几位红颜知己都不错，莫要辜负她们。”

“老师您尽管放心好了。”李朔笑了笑道：“回头我准备和思悦、浅心一起大操办一回，我那位便宜老丈人也没话可说。”

“好，好。”王空山轻轻依靠在藤椅背上，淡淡一笑：“以后要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就找我的那几个弟子们吧，他们也都挺喜欢你的。”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

“老师。”听着王空山交代遗言一般的语气，李朔心中隐隐感觉不妙，笑道：“我这次回来就在灵宝市多住一些时日，多在这里陪您段时间，说实话，咱们爷俩一直除了布局就是修行，还没好好交流过呢，您说是不是？”

王空山依旧保持着慈爱的笑容，大手轻轻垂落在他的肩膀上，渐渐变得冰凉起来。

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朔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搭住腕脉，心神剧震，失声叫道：“老师！”

他慌乱起来，转身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安排救护车！王馆主！”

轻柔脚步声传来，王常月已经领着道馆内的一群弟子走过来。

他们站在王空山周围一圈，肃穆神情中透着一股淡淡哀伤。

几个服侍过王空山的小丫头和傅小艺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馆主！老师他……”李朔失声喊道。

他喉头哽咽住了，王常月他们这些弟子，默默从怀里抽出一条白色布带，轻轻裹在头上。

“……不要悲伤，老师寿已九十，年近人瑞……”王常月凝视着老师安详的面容，黯然伤神道：“他已预测到自己的死期就在这几日，早早留下遗书……”

旁边的小丫头捧着一只盒子轻轻放到李朔手中。

“他一直坚持着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他的心事也了了。”

“劳心劳累这一生，终究也该好好歇歇啦。”王常月抱起老师的身体道：“老师，回家了。”

老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