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晋律,门阀世家获罪,按照罪行大小,决定是否追究门生故吏,象谋反这样的重罪,不但要牵连门阀世家的三族,还要追究门生故吏,故而,石阀的门生故吏皆要追究,就算不充军发配,也会解除职务,开缺回家。
高铨冷汗直冒,忍不住大声叫到:“公公慎言!”
王公公很是惊讶,他没想到高铨居然还在坚持顽抗,怔了片刻,冷言道:“高大人有何见教!”
“公公说石家谋反,石家客卿是刺杀蓬大人的刺客之一,此案尚未查清,公公不可就此论断!”
王公公直愣愣的盯着高铨,良久才阴恻恻的笑了笑,说道:“高大人说的是,我已经下令虎贲卫前往石家拿人了,石家若是交出反贼,还可说,若是不,哼哼,高大人,那就怨不得咱家了!”
就在郡守大堂上森严壁垒时,陈县城东,虎贲卫和郡*士卒冲进了一所浩大的宅院,但宅院内空荡荡的,仅有几个年老的下人仆妇,惊慌的看着凶狠的士卒们。
虎贲卫军官神情冷肃,看着空旷的院落冷笑不已,挥手下令,士卒窜进各个院落,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一时之间,满院人影乱窜,花圃绿架,瞬间翻倒。
在城东十余里,柳湖湖畔,沿湖绿柳成荫,湖面上残荷处处,远处帆影重重,鸥鹭追逐嬉戏,绿影丛中,红砖绿瓦隐约可见,若在平日,这里定是文人墨客流连忘返之所,也定是士子玄修的佳处,可今日,常常高飞的野鸭遁迹,鸥鹭惊慌的钻进残存的芦苇丛中。
大队士兵正围攻这个美如画的庄园,庄园内外杀声阵阵,数百士卒正对庄园内展开猛攻,庄园内,大堂上,一个白衣中年人正焦急的劝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神情无尽无波,不为所动。
留下的私兵虽然英勇,但面对强悍的虎贲卫,依旧无力抵抗,很快便败下阵来,虎贲卫突入,屠杀在各个角落展开,几个虎贲卫军官走上大堂,站在白须老者面前,白须老者面露冷笑。
陈国郡千年世家石家被一举“灭门”,此举立时震惊朝野,朝野内外,议论不绝,士林之中,对蓬柱的抨击不绝于耳,御史弹劾奏章雪片般飞到尚书台,尚书台一律留中。
抄灭石家,带来更大的问题,石家的门生故吏众多,遍布各地,按大晋律,这些门生故吏要么全部被捕,要么全部开缺,尚书台吏曹这些日子忙碌着从档案中整理名单,可尚书台的高官却在犯愁。
潘链拿着陈国郡上报的奏疏,不由长吁短叹,抬头看看四周,辅政大臣们都默然无语的看着他。
“诸位,看看吧,怎么上奏皇上。”
“还能说什么,如实上奏。”左辰神情中各种情绪交织,他与石家中人有过交往,但最近几年,他对石家很是不满,他是铁杆太子派,而石家却是齐王派,从此便再没来往,甚至成了仇敌,可石家灭亡,依旧让他心绪复杂。
“如实上奏倒是要如实上奏,可.,石家还有这么门生故吏,该如何处理呢?”潘链叹着气问道。
石家的门生故吏遍布大晋,大大小小的,没有上百,也有数十,更关键是,这是开缺去职还是逮捕入京?
“这些.,中山国相朴靳,冀州甘陵主薄梁山,还有,荆州宁陵郡的傅懈,还有.。”丞相甘棠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些全是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这还只是地方的,没有计算朝廷内的。
“能保的都保吧。”秋云叹口气,潘冀眉头微皱,却没有说话,潘链点点头:“好吧,就这样吧。”
五大辅政大臣中,恐怕最高兴的便是潘链了,石家是齐王派,这次事涉谋反,按律灭族,就算皇上开恩,只灭石家一家,可牵连之人,至少五年之内无法出入仕,如此,齐王派将受到重创。
其次,这次蓬柱冲在最前面,惹恼的是门阀世家和士林中人,声誉势必大衰,这对他非常有利。
太子派齐王派只是粗略划分,但在其下还要分,以太子派为例,潘链代表的是先帝所选,左辰蓬柱则是太子原下属,算是从龙之臣,患难之交。
齐王死后,原属齐王一派的势力星散,朝臣们面临重新选择,于是先帝派和原太子府派则是他们要选择的对象。
原太子府派以左辰为首,但左辰这人清高,不会理会那些人,剩下的便是蓬柱,蓬柱年青,才干卓越,在士林中很有声誉,更主要的是,皇帝很信任他,潘链也将其视为最大威胁,这次蓬柱声誉受损,潘链自然乐见其成。
与蓬柱同样受到抨击的,还有一个对象,这便是内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