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轻轻叹口气,看着柳寒说:“纺纱机流标,我已经想到了,可新制盐法流标,我真没想到。”
“哦,为何?”柳寒问道。
“我听说柳兄在城外建了纺纱坊,纺纱机一次可以织十二根纱,我们的织机却只有八根纱,自然无法入帝都人士的眼,”面具人叹道:“柳兄,你这织机是怎么做出来的?”
柳寒轻轻摇头:“那是我作出来的,这是西域几个能工巧匠,经过长达两年的反复试验才作出来,光用的银子便够作一个银纺机了。”
“哪怕是个金织机,也是值得的。”面具人叹道。
柳寒赞同的点点头:“张兄说得对,当初社里反对的人不少,我也一度差点放弃,幸亏坚持下来,或许这是老天看我吃了太多苦,终于眷顾了我一下。”
面具人微微摆手,年青人转身退下,柳寒看着他的背影说:“张兄手下藏龙卧虎啊。”
“那有柳兄手下的精兵强将。”面具人也不否认,叹道:“柳兄,西域居然有如此多的高手,可见天下能人异士之多。”
“没两下子敢走西域商道,”柳寒不以为然的笑道:“西域商道有段歌谣,是,武徒死道边,武士侥幸过,武师竟过半,唯有宗师才无恙。这歌什么意思呢,武徒修为的,多半就死在商道上了,武士修为的呢,要靠运气,武师呢,两个死一个,只有宗师才能保证。其实,宗师也无法保证,西域有些马贼是草原部落骑兵,每逢部落困难时,便出来抢掠商旅,统帅这些部落骑兵的,多数是部落勇士,有宗师修为的不少。”
“西域商道居然如此之险!”面具人语带惊讶,柳寒点点头:“走西域商道的商队,除了商人伙计本身外,一般还要雇大批保镖,即便这样,也有超过一半的商队折在商道上。侥幸逃生的,多半就流落西域,他们要么变成马贼,要么加入某个商队,柳某不过是将这些伙计收拢在一起罢了。”
这话柳寒说得半真半假,他的人,包括三十六铁卫确实是这样收拢的,不过,这三十六铁卫刚到时修为却没这么高,都是他的丹药喂出来的,再经过数年的修为,才有了今天的修为。
顿了下,柳寒反问道:“可西域狭小偏僻,不能与大晋相比,不说那些千年世家了,就说贵坊吧,贵坊在江湖上声名不凡,实力深不可测,这十多年,挑战贵坊的,无不铩羽而归,或死得悄无声息,或身死家灭....。”
面具人也同样没有否则,眼中的目光转而冷漠,淡淡的说:“商场如战场,更何况,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暗中窥视我百工坊人不知有多少,不得不防。”
“确实如此,”柳寒点头说:“大晋最矛盾的是,咱们生意人地位低下,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暗地谁家不经商,谁家不是铜臭之徒。”
“这就是,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面具人嘲讽道,语气中却有深深的无奈,柳寒也尖刻的笑笑,俩人都在经商,深知其中滋味,彼此心有戚戚。
俩人看似漫不经心的吐着槽,聊着天,可依旧在互相摸底。
“新制盐法,”柳寒将话题拉回来,说道:“扬州盐务革新,若你在扬州拍卖,此法应该大受欢迎,当能拍出高价。”
“扬州盐务革新,波折重重,能不能成功,还未为可知。”面具人说道,柳寒摇摇头:“兄台可能误判了,据我所知,朝廷决心很大,盐务革新当能成功。”
“不一定。”面具人说道:“扬州的盐田,好的都控制在陆虞张等门阀世家手中,剩下的有一小部分控制在朝廷手中,而盐户手中的盐田,大都破烂不堪,产盐还不够交盐税,这导致很多盐户弃田成流民。”
“哦!”柳寒略感意外,这个情况是柳火他们没掌握的,他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扬州的门阀世家当支持盐务革新,为何会反对呢?”
“不是反对,他们也支持,”面具人纠正说:“但他们要得太多。”
“要得太多,此话何解?”柳寒有些奇怪。
“人心不足,”面具人的语气有两分轻蔑:“实际上,陆虞张,他们在盐务革新中是有损失的,以往他们的盐都是通过走私出去,不用交税,而盐务革新虽然让他们有了合法的身份,可实际上,算上税收,收入是下降了。”
柳寒摇摇头:“不能这样算账,走私毕竟要行贿,就算行贿的金额比税要少,少得也有限,我看他们还是要得太多。”
面具人却反驳道:“可问题朝廷的税定得很高,七税一,他们提出十五税一,实际上,可能是想要十税一。”
“十税一,这,朝廷可以谈啊,十税一不行,就八税一,九税一,干嘛弄得跟对战争似的。”柳寒很是不解:“如果一拍两散,激怒朝廷,朝廷加强缉私,他们的损失岂不更大?!他们这样干实为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