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微微愣了下,随即叫伙计停下,船老大赶紧整整衣衫,摸摸怀里的银子,赶到船头。
快船靠过来,一个军官带着几个兵丁跳上船,船老大迎上去:“军爷!军爷!”
军官看也不看他,直接盯着货主:“拉的什么东西?”
“粮食!粮食!”货主说着拿出路引:“我是建业福畅粮行的,这是路引。”
军官随手接过去看了眼,然后又扔回给货主,船老大也过来:“大人,小的走船,以前的丁大人也认识,大人,行个方便!”
说着,悄悄将银子递到他手里,军官扭头看看他,默不作声的挡回去,船老大心里暗道不好。
军官在粮包上踢了两脚,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到扬州的?”
“回大人,昨天!”
“昨天?没错吧?”
“没错!”
“路引是十五天前的,就算准备几天,也是十天前出,你们从建业到这走了九天,够逍遥的。”
“军爷误会了,拿到路引后,家里出了点事,耽误了几天才出来。”
军官淡淡一笑,走到船舷,看看吃水,船老大心里咯噔下,再看那军官,是个陌生面孔,以前没见过,他常年走这条水道,过来快船,打的旗号是盐铁监缉私队,可除了几个兵丁是熟人,这军官却是陌生人。
“这船有古怪,给我好生查!”
“是!大人!”
从快船上又跳下几个兵丁,军官将船老大船夫和货主全部扣在快船上,兵丁在粮船上仔细翻检。
“大人!有盐!”兵丁叫道,军官扭头看着船老大和货主:“走私私盐可是重罪,按大晋律,当斩!”
“大人饶命!”货主噗通跪下,船老大也跪下来,连连磕头:“大人!饶命!”
“饶命!”军官冷冷一笑,扭头叫道:“全部带走,两条船扣下!”
从这一天开始,虎贲卫接管盐铁监缉私队,扬州及其附近所有走私船,几乎全部被扣,盐铁监扣所有盐引。
琴声悠悠,钦差行营后院,顾玮面对池塘,悠闲操琴,池塘内,荷叶绽放,岸边杨柳随琴声飘荡,白色的鸟儿在林间跳来跳去,似乎在随琴起舞。
句誕坐在边上,神情复杂的听着琴音,一夜之间,扬州局势天翻地覆,缉私船全部出动,封死了扬州水道,查扣的走私船便有十多条。
今天的行动可谓雷厉风行,但句誕却非常担心6虞张几家的反击,可顾玮却很笃定,下午便在这弹琴,这一弹便弹了一个下午,眼看着便天色便晚了。
“你就一点不担心,这虎贲卫可都散出去了。”
顾玮就像没听见,依旧沉浸在琴声中,小童站在侧后,面无表情。
句誕苦笑下摇摇头,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这幽雅的琴声丝毫没有打动他的心。
天边隐隐有红霞展现,柳枝变成了红色,荷叶也抹上一层胭脂,白色的鸟儿,展开双翅,出啾啾的名叫,与琴声一唱一和。
一声低呤,在院内回响,顾玮双手抚弦,琴声戛然而止,鸟儿鸣叫更欢。
顾玮抬头看着天边的红云,微微叹口气。
“浮云沧海,白云悠悠,我心傲游。”
“老弟,你倒是逍遥,我这心可是提了一整天,咳咳。”句誕说着咳了两声。
“我知大人之忧,放心吧,什么事都不会有。”顾玮淡淡的说道。
“但愿如此。”句誕苦涩的笑了下,虎贲卫全部派出了,可俩人都不是很担心,刺杀钦差,那是震动天下的大案,虽然不是没生过,但每次都导致几个世家门阀的覆灭。
顾玮喝了口茶,小童立刻上来,给俩人的茶杯添上水,然后又退下去,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
两个下人提着食盒过来,将桌上的茶杯稍稍移动下,然后将食盒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放好后便退下去了。
顾玮作了个请的手势,句誕起身坐下,小童不知从那拿了壶酒,过来正要给俩人倒上,顾玮挡了下,小童将酒壶放下,顾玮端起酒壶给句誕倒上酒。
“我知道大人在担忧什么,不过,大人放心,顾某心里有数。”
“唉,不过,顾大人,八百亩盐田才卖三万七千两银子,这未免也太便宜了,万一朝廷追究,大人可知如何交代?”
“没什么啊,如实交代便行。”顾玮平静的说道:“拍卖会便是公平,谁出的银子多谁得,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大人,你说是这样吧。”
句誕一下说不出什么,顾玮又笑了下:“下官知道,八百亩,三万七,是便宜了,可大人,这次咱们要拍卖的盐田总共有五千六百亩,这些盐田有好有差,咱们拍卖,只要总价不差就能向朝廷交代了。”
“总价不差!”句誕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门阀世家现在压根不妥协,就算扣了私盐,只要这些门阀世家忍上半个月,帝都,还有荆州池州等地便要出现盐荒,朝廷势必追究,那时,顾玮还挡得住朝廷的压力?
顾玮看了句誕一眼,心里鄙夷的笑了笑,似乎知道句誕在担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