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媛媛嗤鼻一哂:“看来,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然训导何来这等顾虑?不过训导是怕学生得罪人得罪狠了,遭到报复呢?还是怕自己的处置不能让姚家满意,以至于姚家怪到训导头上呢?或者,是怕得罪了姚尚书,书院的经费会出现问题呢?毕竟人家是户部尚书,手握财政大权。”
“若是如此,那训导早该跟学生通个气,或者干脆在院规上加上一条,告知众新生,见到姚启轩等人,要像见到院长和诸位先生一般尊敬,这样学生就明白了。”
“学生即便受再大的委屈,为了书院,也不是不能忍的,就让这个不能得罪,连书院都不敢得罪的人继续猖狂好了,全院上下都忍着好了,反正都已经忍了一年了,再忍一年就能将他平安送出去,然后迎来另一个不能得罪的,大家一直忍下去,相信很快,大家都能成为龟中之神。”
噗嗤,有人忍不住失笑出声,想到了检讨书中那句“百忍不能成神,只能成为神龟。”
罗院长见郭万全被噎的无言以对,心道:这小子能言善道,言辞犀利,说的连他都老脸挂不住,只是,郭万全毕竟是训导,郭万全的颜面还是要维护的。
“杨晨,不得放肆。”罗院长威严不足的呵斥道。
朱媛媛冲院长一礼:“学生斗胆一言,书院要培养的是品学兼优的学子,以期将来能报效朝廷或造福一方,然,书院对这等自持身份尊贵嚣张狂妄之人如此纵容,而这些人将来走上仕途的机会比我们这些平民出身的人明显要大的多,试想,这种人当了官,还能一心为国为民吗?见谁不顺眼就灭了谁,到时候,还不得弄的乌烟瘴气?”
“当然,这话说远了,也轮不到学生来说,在座的尊敬的先生们都比学生有学问,有见识。学生便说说学生自己。没错,吴皓然是道歉了,但郭训导要学生写检讨书,学生不服,学生虽然没有依仗,没有权势,学问也不如人,但圣人之言学生牢记在心,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堂堂七尺男儿,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学生宁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要学生反省,学生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学生的这些心得,愿与所有与学生有一样困惑之人共勉,公开检讨书的初衷仅此而已。”
朱媛媛一口气说完心里话。
馆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长期以来,书院维持的平和与安稳,就像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脓包,被人一针戳破,脓血横流,臭气弥漫,狼狈不堪。
“反了反了,杨晨你好大的胆子,照你这么说,一切都错在书院?书院倒成了藏污纳垢之地?”邱副院长忍无可忍了,拍着桌子道。
“学生斗胆,书院的确对某些人没有尽到育才育德之责。”
“你既然对书院意见滔天,那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邱副院长怒目相视。
朱媛媛厚着脸皮说:“有意见归有意见,学生虽然愚钝,却也懂得不能因咽废食,不能因为身上长了个脓包,就去死吧!再说,学生也没有意见滔天呐!只是就事论事嘛,圣人有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副院长大人不会连这点意见都听不得吧?偏听则暗,兼听者明嘛!”
“而且,书院还是有很多值得让人肯定的地方,比如,大多数的学友还是很友善,很有礼貌,先生们的课上的也是极好,学习的氛围还是很浓厚的,不愧为百年书院,啊……还有食堂的饭菜也很可口的。”
大家面面相觑,刚才他说的好像在座的都是书院的罪人,书院已经堕落到不可饶恕的地步,一转话锋,又夸起书院来,真是舌灿莲花,脸皮够厚的。
宋子楚嘴角微弯,饶有兴致地看着杨晨,心想着,这家伙要是进了官场,那就真的有趣了。
“院长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王教习急慌慌地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