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薛老三两口将荼饮尽,把茶杯递还给戴裕彬,“赶紧说正事儿吧,你打探的情况如何了。”
戴裕彬道:“多亏卫主任帮忙,若没有他,我别说打探消息了,只怕连大门也进不去,说起来,这位卫主任还真是交际场上的能手,满厅高官,豪商,就没有她搭不上线的,尤其是,她竟然有本领,成功领着我进了舞厅,还和那两位有意投资蜀中旅游资源的豪商的随从,见了面,说了话,要说这卫主任……”
“打住,打住,你小子怎么回事儿,让你说正经的,你老提这没用的作甚。”
薛老三面色极不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戴裕彬半天说不上重点,还是想到卫美人交际花模样,陪这个笑笑,陪那个跳跳,心里头咯应。
这会儿,戴裕彬哪里还窥查不到,那位卫主任和自家首长的关系不一般,不,根本就是极不一般,只要一提到自家首长,那位丰姿动人的卫主任就忍不住脸红,方才还莫名其妙地递给自己一个水杯,让自己交给自家首长,还言说,千万别说是她送的,这都快赶上戏文里的崔莺莺暗慕张生了。
尽管觉出蹊跷,戴裕彬却并没有半分八卦和探究下去的意思,他警醒得狠,知道领导这方面的私事儿,知道多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弄不好就得引火焚身。
却说,听薛向呵斥,戴裕彬心下越发了然,嘴上却彻底将卫主任三字封杀了,赶紧汇报了情况。
薛老三眉头紧锁,“这么说,梅山和银山,这两家的进展都很快啊!”
“可不是嘛,港岛的那个投资商,就是个苏东坡谜,对苏东坡的老家梅山,原本就极有兴趣,梅山的宋书记更是送了一幅苏东坡的墨宝给那港商了,激动得那港商差点儿跟宋书记,斩鸡头,烧黄纸,换生成八字,拜把子。”
戴裕彬深入重围,打探出了绝密消息,这会儿,确实有些兴奋,都有些眉飞色舞了,“还有那个新加坡的商人,是个信佛的,银山的程专员,就一个劲儿地跟人家神侃这银山大佛的历史和神异,银山大佛,确实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佛,谁也不能不说了不起,可听程书记吹嘘的银山大佛的神奇怪异,我真怀疑他是否还信马列了,一会儿言道,每到八月十五,这银山大佛底下,有海风鼓浪,如佛音禅唱,一会儿又说什么,每每涨潮至水淹大佛膝时,便有火烧凌云窟的异象,听得人直倒牙,那新加坡的商人倒是听得起劲儿地狠,一个劲儿地喊god……”
薛老三挥手阻住戴裕彬的话头,“行了,别口没遮拦的,亏得此处都是自己人,以后说话,嘴上可得带个把门儿的,程专员那样说,不过是策略,其品行,信仰,是毋庸置疑的,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戴裕彬凛然应是,这才知晓自己方才口没遮拦,说了多么出格的话,薛向看似在训斥,实则是在表露关怀。
“问题差多已经清楚了,徐县长,严局长,辛苦你们了,后边的事儿,就交给我办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小戴,你牵头去联系家招待所。”
薛向很清楚商人本色,能第一时间冲进共和国这初开放的处女地掘起财富的,无不是气粗胆豪之辈,因为,以往共产的威名,对这海外商人的威慑,可不是说说的,能敢来咬第一口肉的,哪有简单货色。
此等人物,在商业谈判上,又岂会输给时下压根儿没经过市场经济洗礼的地区领导人。
薛向敢担保,那位港岛商人一准儿知道这苏东坡的所谓真迹,是什么成色;也确信那位信佛的新加坡商人,根本就把程专员的那种种神异,在当笑话听。
只要双方没签订合同,薛向就相信德江还是有机会的。
更何况,他敢保证,那两位投资商,巴不得有德江插足进来。
因为有竞争,才有活力,如今对这两位投资商来说,是买方市场,卖旅游资源的多了,这价格才会下去,他们作为买方才更有拿捏地方的余地。
说起来,薛老三也不愿干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儿,据他所知,后世两地为招商引资,这种自相残杀的事儿可没少干。
你给投资商批五十亩地,我就直接送一百亩,你要求投资商兼并工厂,只负责给工人发遣散费,我就直接将遣散工人的任务包了,如此劣性竞争,不知道让多少投资商笑歪了嘴。
但这又是难以避免的事儿,就拿眼下情况来说,他薛老三不想去当这搅局的鲶鱼,可德江地委不答应,对德江五百万人民也不公平,一地官儿,自然得为一地谋福利,等什么时候,他薛老三当了国家领导人,再从全局利益出发吧。
却说,薛老三方招呼戴裕彬,领着众人,去找招待所,安排住宿,西南方陡然一道光柱射来,一辆桑塔纳便朝此间急速而来,广场上行人颇多,宝龙大酒店门前也算得重地,如此开车,实在有些气势汹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