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反倒忘了“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老话,急得压根儿就顾不召唤驾驶员,好驾了车赶路,就迈着两条腿,急冲冲地往鸿运招待所那边追去。
直到这会儿,程专员是又受冻,又受累,心里才后悔不迭。
前面的宋书记越行越急,程专员穿着个拖鞋,渐渐有些跟不上了,干脆不追了,勉强跟过街口,到了行子里,他背抵了墙壁,喊道:“宋书记,宋书记,咱停停,停停成么,都这会儿了,就算赶过去,人家真要媾和,只怕也早办成了,再说,咱们这会儿赶过去,跟人家说什么啊,要是陈老板,李老板是咱们的下属,我也就不费这个事儿了,直接下个命令就了事儿了,可人家不是,咱们这横眉冷眼地过去,难道还能吓住人家不成?”
程专员初说话时,宋书记并没有反应,待听到后半句,猛地住了脚,暗忖,是啊,这会儿冲过去,又能如何,难道还真能吵一架,把“人参果”给抢回来?
宋书记也是一口气窝在心里,再加上,在自己地头上,叱咤风云,一言九鼎惯了,遇到不顺自己心意的事儿,通常拍拍桌子,砸砸板凳,也就了了,这会儿,气冲冲往鸿运招待所撵去,就是习惯使然。
“唉!”
宋书记重重叹口气,呛然掉头,朝程专员行来,“想想都窝囊,天时、地利、人和占尽,却还是输给了这么个毛孩子,想想都脸上无光!”
程专员道:“宋书记,现在认输,还为时尚早,德江也不过是靠的一部电影,行的是取巧之道,凭新而论,咱们两家的实力,远在德江之上。再者,李老板,陈老板,你我也都接触过,哪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能为德江这区区小技所趁?”
“老程,我担心的就是这个。陈老板,是你接待的,他有几斤几两,我不清楚;可那位李老板,我可是和他缠斗了几个钟头,铁嘴钢牙,卡得我直冒冷汗,绝对是个厉害人物。你想李老板这种老狐狸,都宁愿放下身段,亲自登门了,你还敢自信咱们两家,在那两位老板心中的分量,远超德江么?”宋书记忧心忡忡地道。
程专员眉头紧皱,忽道:“宋书记,你那儿有烟没有。”
宋书记怔了怔,从口袋里掏出盒熊猫,自己抽出一根叼上,点燃,便将烟盒和打火机,一并递了过去。
程专员接过,哆嗦着掏出一根,点燃,狠狠抽了几口,额头上的皱纹,才稍稍平整,“宋书记,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李老板和陈老板今次去薛向那边,乃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就是做给咱俩看的,为的就是要咱俩着急,好在政府扶助的事儿上松口!”
宋书记眼睛一亮,旋即又黯然,“老程,你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现在看来,只怕可能性极低。你想,李老板和陈老板,若真对咱们施展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哪里会走得悄无声息,且那个钟点儿,若不是你我放心不下,去他二人房间寻访,估计咱们都不可能知道他二位去会薛向了,从这点看,局势很险恶啊!”
程专员大口大口地抽着香烟,一支烟很快燃尽,他又点燃一支,只抽了一口,便将香烟掼在了地上,伸脚狠狠踏灭,“宋书记,不管怎样,招商这件事,你我都不能松劲儿啊,输给小小毛孩子,我无颜回见江东父老。”
这句话,绝对是程专员的肺腑之言。
今次赴省城招商,除了德江因为看不到多少希望,拖出了薛向做替死鬼外,可以说在各个地区,都是一张重大的政治牌。
也就因为程专员在银山是强势专员,因此,此次银山招商团团长的头衔,才被他霸进手来。
为的就是立下这势在必得的一功,若是此事真的鸡飞蛋打,功亏一篑,那他程专员不仅是在省里失分,弄不好在银山的强势局面,也会一去不复返。
也正因此,他才时刻对这招商之事,小心在意,步步惊心。
“嘿嘿,松劲儿?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宋某人就是崩坏了门牙,也得把这笔投资拉到梅山去,咱们梅山的老百姓,苦日子可是过得够够的了。“
宋书记是老干部,快六十的年纪,功名心早淡了,自不像程专员这般,担心个人得失,想得更多的,却是造福桑梓,留名后世。
而眼下,开发梅山名人苏东坡故居之事,便是他一身功业的最高点,也是最后的耀眼光芒,他宋某人如何肯放弃?
决心表罢,宋书记接道:“老程,咱们光在这儿赌咒发誓,可不起作用,得想法子,我看事到如今,咱们得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啊!”
“最坏的地方?”
程专员沉吟半晌,“宋书记的意思是,即便是李、陈两位老板,真决议到德江投资,咱们也……”
“正是!”
宋书记狠狠一甩袖子,“省里的本来意思,就是将咱们银山,梅山,这两大有历史底蕴,和广泛影响力的地区,打造成旅游胜地,带动省内的旅游资源开发,德江这么横插一杠子,简直就是在破坏大局,再者说,商人重利,只要省里肯支持,重利许下,就没有咱们啃不下来的硬骨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