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问问他。”
“这种时候,医生不都应该瞒着病人吗?应该是只告诉病人家属的。我记得是这样的。”
“很可惜,我不是医生,我只是黑医。我是职业守则就是生死又病人来决定。”
“那,能不能告诉我。”我焦急着说道,“郑先生,苏海城到底怎么了?”
郑先生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说道:“在你们第一次来看胸口的伤的时候,我给他做过一次x光。对不起,我这里不保留病例,病例就在我的脑子里。我可以告诉你,那子弹孔看上去是在肋骨靠下的地方,但是子弹想斜着打上去的。那子弹已经有一毫米进入了心脏里。别小看这一毫米。现在他的心脏是不跳动的,他的血液是完全自主的流动。至于为什么还能流到脑袋这里,我就不知道了。他的很多指标就跟死人一样。姑且算是个活死人吧。就因为他的这种特征,让那进入心脏一毫米的子弹,对他没有多大的威胁。但是剧烈运动的话,可能会导致子弹进入更深的位置。还有一种威胁就是他身体的这种特殊情况消失?“
“消失?“
“对,就像是你们找到了解毒的蛇胆,给他解毒了。看上去是让他重新恢复活人的特征,可是实际上,那是害了他的一种表现。心脏重新跳动起来,那么每一秒钟都会压迫那颗子弹。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几天,运气不好的话,几秒钟就会内部大出血死了。”
我惊讶地看着郑先生。他说的这些我根本不能想象。不解毒,苏海城就永远是这种情况。我们很努力的找那条大蛇的线索,其实找到的就是让苏海城死去的捷径罢了。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跟我们明说,为什么还要看着我们去寻找甚至是引导我们去寻找呢?
难怪他从那时候起,就一直说着自己死去以后的话。如果说他现在是个活死人,那解毒之后,他就是真死人。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死人。他已经在为自己成为死人的事情做着铺垫了。
我的手脚都无力了,感觉到身上仿佛一下就没有了温度。我们满心欢喜的去寻找的只是苏海城死的一种方式而已。我几乎是颤抖着说道:“郑先生,那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不管我们选择的是什么,他都一样会死?”
郑先生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我身后:“我们要的就是他解毒之后,到子弹让他死亡的那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里,完成手术,取出子弹。陈四一,从他们给我看那具尸体开始,你就一直在这些事件里。我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我知道你很在乎苏海城。”他在我坐的椅子后,俯下身来,贴近我的耳朵说道,“我是黑医,收费很高的。我知道你们没多少钱了,陪我一晚上,算一万的医疗费,怎么样?”
我腾了一下,站了起来,转身狠狠瞪着他:“郑先生,我知道你做这行很赚钱,而且你也是为了赚钱来做这行的。放心,医疗费我们不会少你一分的。苏海城还不至于要拿我这个女人来买换钱。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真心谢谢你愿意帮我们。”
我说完就大步走出了他的诊室。只是今天脚真的很不舒服,走了几步,那痛就冒出来了。但是我不甘心在这里听着身后那郑先生龌蹉的笑,还有他说的那句“你会回来求我的。”我直接抬脚摘下高跟鞋,就大步朝着外面走去,也懒得用电梯,不就三楼吗?走下去。
从三楼走下来,走出一楼已经没人的大厅站在诊所门口。看着天边那微弱的夕阳的光芒,眨眨眼睛,我才感觉到我哭了。
为什么哭,我不知道。反正那个时候就是哭了。说不清为什么哭。一旁诊所的清洁大妈拿着拖把,看着我,缓缓吐口气,说道:“孩子,家里有病人呢?郑先生是个厉害的医生,很多人请他去看病的。你好好求求郑先生,说不定他就愿意帮你家里人看病了。”
我想这个大妈的误会了。她以为是哭,是因为郑先生不肯帮我家里人看病。在她的眼里,郑先生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她应该不知道郑先生其实是一个黑医,这家诊所,只是他洗钱的一个幌子罢了。她也绝对想不到,郑先生会跟我说刚才的那些话。
我掏出了手机,可是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能给谁打电话说说心里的委屈。就在诊所门口那么僵了一分钟之后,才穿上鞋子,擦擦眼泪,走向了路边,拦的士回家。
在车子上,我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这算什么事情啊。以前装大肚子不是没被人说过。更难听的话都还有呢。
等车子回到我家楼下,我已经把这件事完全放在一边了。不过我还没有做好要怎么面对苏海城的准备。他不管走哪条路,反正都是死。我要怎么办呢?
我站在家门口,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得到了答案,那就是当成不知道。既然苏海城没有告诉我们,我也不能直接指出,那样他会难受的。我就装成今天上了一天的班,哪里都没有去,很累很累就可以了。
确定了这个答案之后,我才打开了家门。不过家里一片漆黑,苏海城不在家?说不出我心里那一刻的轻松,就好像今天做坏事的人是我一样。我缓缓走到了沙发前坐下,同样的没有打开灯,就在黑暗里坐着,脑袋里有些乱,想着是问题只有一个,苏海城走的是一条必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