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并不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一如既往的一大早被母亲胡秀芳,从被窝里揪出来,迷迷糊糊地拖着步子,来到厨房,洗完脸刷完牙,杜毅弯腰从橱柜里拿了个碗,直起身,刚要去盛锅里的汤粉干,却不知怎的,手一抖竟是没能把手里的碗给握住。
“乒!”
刺耳的碎裂声乍然响起,瓷碗摔在地上,瞬间解体成了支离破碎的狰狞残片,把心神尚未从睡意中完全解脱出来,还有些恍恍惚惚的杜毅,吓得一个激灵。
就有如一根琴弦被拨响,音色的遽然而起,倏忽远逝,并不是全部,琴弦的振动不安,亦是一弹指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这一大清早就摔了个碗的意外,带给杜毅的,也不只是一时的惊吓,还有胡秀芳的絮絮叨叨,以及一整个早上的心浮气躁。
好不容易在难捱的闷热中,熬到中午,跑到音像店和父亲一起吃了午饭,走在回家的路上,杜毅蓦然又产生一种五脏六腑,都被头顶炙热的太阳,烘烤得快要失水枯萎干瘪的烦闷感觉。
他还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肤,都在难以抵挡的炎热中,快速收缩结成块状,仿佛随意一阵风过,都会剥落下,他体表干燥皲裂的无数表皮。
如此烦乱情绪,莫名其妙,又挥之不去,杜毅心情惴惴,焦躁难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近入伏,天气过于张狂,才会滋生这般毫无来由的心慌意乱,杜毅就近找了个卖饮料的店,从冰箱冷柜中,拿出了瓶冰镇到已经凝固的雪碧,付了钱后,就急不可耐地将膨胀到失去曲线的雪碧瓶子,往滚烫到干涸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滚了几圈。
冰凉的触感,和细微的水分一起,迅速渗透进皮肤之中,沿着毛细血管,蔓延至全身,杜毅顿时感觉舒爽了不少。
不过,这样的舒爽只是一时的,仅是走出几步,他脸颊上的湿润,就被蒸发得一丝不剩。
然后,杜毅感觉脸上的皮肤,愈发紧绷得厉害,仿若要被颧骨撑破,难受不已。
不得已,杜毅干脆将雪碧瓶子,贴在了脸颊表面,不时左右交换,以满足两面脸颊的需要。
如此这般阴阳调和冷热相抵,还真让他烦躁的心绪平复了不少。
脚下的步伐随之轻快,凑巧的,沿着位于清河西面,连接清河南北两区域的清江桥,向南而行,走到桥梁南面尽头上下坡交接处时,杜毅迎面撞上了多日不见的朱沁和赵铭二人。
朱沁撑伞而行,赵铭则是无所畏惧地曝晒在烈日之下,二人倾斜的影子,被身侧的水泥栏杆折了个直角,倒映在栏杆上的那部分。看上去像极了某种成人用品,险些没让杜毅笑出声。
大热天的,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说话,也不太愿意在一个地方站着,杜毅并没有和赵铭二人多做交谈,略一寒暄,彼此揶揄了两句后,他就和赵铭二人互相告了别。
杜毅侧身让的赵铭和朱沁先行,目送二人离去,呼吸到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灼热而又融洽的暧.昧气息,杜毅隙嘴一笑,内心蠢动之余,又有些怅然。
和顾兮分手已经四年有余,这四年多来,他一直将自己封闭在对顾兮的流连中,排斥着所有外来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