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纪寒不出声了,他久久地呆望一处,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发卡,他记得这是云清第一次给他送便当时,他想看她披着头发的模样,所以故意拿下来的。
“还有希望吗?他弟弟是因我而死——她怎么能原谅我?”纪寒消极地说。
周伯鼓励道:“少爷,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没试怎么知道没可能呢!少奶奶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也很善解人意,我想只要你努力表明自己的心意,她肯定会原谅你的。”
纪寒忽地收紧了手中了小发卡,像是下了决心似地,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你周伯,我明白了。”
他话刚落音,门外便传来杯盘掉落的声音。周伯顺手开门,林紫千一脸尴尬加恐慌地看着纪寒。
“你一直在偷听?”纪寒眉头紧锁,沉声问。
紫千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不算偷听吧,我只是无意听到了而已。不过哥,我很想知道,你对骆云清难道还没死心?你以为只要努力,她就会原谅你吗?”
纪寒转过身去,没去接她的话。
林紫千又继续说:“他弟弟是因为你而死,我们林家认为他是死有余辜,但她只会把我们当做是仇人。所以,哥,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吧。”
周伯听下去了,他愤怒地指责紫千道:“四小姐,你不能这么自私。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少爷这么痛苦下去吗?”
“这里没你说话的分!周伯请你出去,这是我跟纪寒哥的事。”林紫千忽然变脸,怒斥周伯。
周伯很无奈地看着纪寒,纪寒冷眼看着紫千,慢慢地说:“周伯,不会走。要走,你走。”
“好。”紫千得意地笑了,她挪到纪寒身后,扶着他的肩膀,悠悠地说:“既然哥不想让周伯走,那我就让周伯给我们做个鉴定。纪寒哥你听好,我也怀了你的孩子。”
周伯如遭电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寒,但林纪寒只是不屑地冷笑了。
“紫千,你这又是何必。”纪寒沉声说。
紫千知道这个谎言能瞒得过任何人,唯独不能瞒过当事人,可是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他的态度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家里的其他人都无条件相信,包括周伯。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记了那晚——”紫千红着脸,一副害羞的样子,“我知道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可是你也不能不承认啊。”
纪寒继续冷笑,“荒谬。”自他跟云清离婚,就从未碰过任何女人,别说是她了。
“哥——”林紫千马上蓄满泪水,浑身颤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就算你不想和我结婚,也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周伯一时间搞不清楚真相,只能干着急。
“紫千,你真想这样?”纪寒干涩的声音,浸满绝望失望的冷意。他怎么也想不到昔日里,那个他一直以为是世界上最纯真、最善良的女孩,会这么卑鄙无耻。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是记忆里那个高贵、典雅如同公主般的女孩,还是眼前这个不择手段、卑鄙无耻的小人?
紫千泪水滂沱地看着纪寒,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无比逼真。
“哥——医生说我们的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你摸摸他,他会动——”说着,她便拉着纪寒的手往她的小腹上放。但林纪寒却无比厌恶加冷酷地甩开了手,“够了!”他怒喝,“紫千,你闹够了没有?”
“哥——哥——”紫千哭得气噎。
“林纪寒!”不知何时,林父站在了纪寒房间门口,他脸色铁青地看着纪寒,怒吼:“紫千说的是不是真的?”
纪寒冷眼看着父亲,他真是好累啊。之前看史书上有指鹿为马这个典故,又听过别人说无中生有的故事,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这种事。他从来都没碰过她,怎么会有孩子?
“我没碰过她。”他不耐烦地说完,便在沙发上躺下来,“周伯,帮我倒杯水。”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以这种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林父可没有这么淡定,他望着满脸泪痕的紫千,又问道:“紫千,你跟爸爸说实话,你是不是怀了纪寒的孩子。”
林紫千小嘴一撇,扑到林父怀中哭起来。
林父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好了,紫千乖。爸爸会替你做主,你乖乖听话,一定不能动了胎气。”
林纪寒忍不住又是冷笑一声。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搞笑的事呢?
“纪寒,你马上着手准备结婚的事。之前一直想让你们先订婚,现在既然孩子都有了,就不要那么多繁文缛节了。”林父威严地说。
纪寒却一直闭目养神,不说话。
“纪寒,你听到了没有!”林父用拐杖点着地面。
过了好久,林纪寒才慢慢地说:“你们都出去,我有几句话想问紫千。”
林父叹了口气,拍拍紫千的肩膀,便走了出去。周伯也赶紧跟着他一起走了。
等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纪寒才幽幽地无比漠然地问:“你真的怀孕了?”
紫千骄傲地昂着头,坚定地说了个是。
“谁的?”纪寒的声音依然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似乎能把水结冰。
其实林紫千是很害怕一个人面对林纪寒的,因为他天生就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场,让人不由得紧张,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谁的?!”纪寒又重重地重复了一句。
林紫千吓得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竟然不敢再说是他的。
“紫千——”纪寒站了起来,他一步步逼过来,紫千却胆怯地步步后退。“你变了!”对于你很在乎的人来说,这句话的杀伤力原声任何咒骂的语言。
本来吓到怯懦不敢吭声的紫千,瞬间变得发狂起来。
“我变了?哥,你竟然说我变了?你好意思说我变了?”她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纪寒瞬间火了,他厉声喝道:“是!林紫千你不是以前的林紫千了!”
“那是因为林纪寒不是以前的林纪寒了!”紫千也嘶吼起来,“我爱了你那么多年,一直都不敢说,因为你是我哥哥!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有多开心吗?更让我开心的是,你竟然跟我说你也爱我!我一直觉得一定是上苍格外眷顾我,才让我这么幸福。可是——可是你用行动慢慢地告诉我,你根本不爱我,以前所说所做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紫千越说越激动,最后全身都抖了起来。她面红耳赤,撕心裂肺地数落着,肝肠寸断。
“但是我停不住!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慢慢离开!”她双拳紧握,红了眼睛。
纪寒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固执与感性,害惨了两个女人。
“对不起,紫千。但是我——”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需要——”林紫千咬牙切齿地说:“我只要你。”
纪寒叹了口气,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但是我必须面对自己,我爱的,是骆云清。”
紫千忽地捂住耳朵,低下了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说完,她惊恐地夺门而去。顷刻间,房间里就剩下纪寒一个人。铺天盖地的寂静里,他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心跳,沉重地犹如带着枷锁。
某珠宝店,亚洲区设计总部。
“骆小姐,这几款都是褚先生看中的,现在由你来挑选。”十指修长,笑容干净的年轻设计师,将设计手稿推到了云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