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童童的声音,林纪寒难以置信地转身,只见童童从走廊尽头跑来。
“童童”林纪寒无法描述自己的欢喜心情,双手抱住他,将他高高举起,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跟着妈咪走了吗?”纪寒问。
童童低着头,悲伤的心情还没完全褪尽,他低声说:“爸爸,妈咪很爱很爱童童,可是童童却要和你在一起。”
纪寒不解地看着儿子,柔声说:“妈咪很需要你照顾。”
“可是如果我跟着妈咪,你肯定不会来看我了。但如果我跟着你,妈咪一定会来看我的,那样你们就会有机会再见面。爸爸,我不希望你跟妈咪分开。”小家伙的聪明完全遗传了纪寒。林纪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他不相信这样的逻辑会出现在一个四岁孩子的意识里,一时间他不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该难过了。
“可是”纪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解释。
童童认真地说:“我不会让你们分开的。只是妈咪说,小姐姐是因为我儿受伤的,所以要我们好好照顾她。”
纪寒纠正他:“你不能叫她小姐姐,应该是小姨。她是妈咪的妹妹。”
“哦那等她醒了,我再告诉她。”
安顿完童童,纪寒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但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他却又点点删掉了。
医院依云病房。
“姐,你为什么把童童送回去给林纪寒?”煜树很不理解姐姐的做法,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爱童童的心情,现在把孩子送回去绝对如同割肉。
依云苦笑,“孩子的成长,父亲不能缺席。”
“那,母亲就可以缺席了吗?”煜树问完,却又觉得自己好像问得不对,孩子的成长谁都无法缺席,但……
“林纪寒可以再娶。”依云淡漠的声音,让人觉得彻骨的寒冷。
“难道你就不能再嫁?”煜树有些生气地问。
依云笑看着弟弟,“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样其实也蛮好,起码没有牵挂的人和事了。”
“姐!”煜树又急又痛,“姐,你还还有我,难道我不值得你牵挂吗?”
依云不知道的话伤害了煜树,叹了口气,越发万念俱灰:“煜树,姐牵挂你。但也很放心,你身边有沁儿,沁儿是很乖的女孩。姐是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这人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好像都已了无生趣。”
煜树着急地打断她的话:“姐,我不许你这么想。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怎么能说这样的丧气话?”
依云忍不住热泪长流,好日子?什么样的好日子,是看着煜树复仇,还是看着他们两败俱伤?
“我”
“姐,你不要说了,好好休息。”煜树实在不忍心听姐姐说这种不好的话。
“煜树,你明天帮我办出院吧。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每天晚上,这里静得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我害怕。”
“那我让人来陪你。”煜树很为难,依云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都可能出问题,怎么能让她出院?
“不要”依云忽然有些烦躁。她不想呆在医院,绝对不想,不想呆这个到处都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地方,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有亲人的地方。
煜树知道她心里苦,也没多说什么,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
“我明天来办出院手续,让医生去家里。”煜树怜惜地看着姐姐,他希望她快乐。
话说就在林纪寒一家鸡飞狗跳时,褚少寰也因为致远集团,而陷入了空前绝境。卓亚的股票,一落千丈,股民们每天对少寰围追堵截,无论他出现在哪里,身后总是跟着一群疯狂的股民,这情景一如当初林氏遭遇公关危机,真是风水轮流转。
“褚少寰,还我们血汗钱。”
“吸血鬼,还我们血汗钱。”
褚少寰在一众保镖的保护下,淡定地拉开了车门,今天是开庭第一天,就算是他倾家荡产了,也不能放过致远集团。
水之上作为致远集团代理人出席了审理过程,不过全程他都非常淡定,好像这场关系他赢定了。褚少寰虽然是案子的重要人物,但是他既不是被告也不是原告,只有权利旁听。在整个审理过程中,水之上只强调与卓亚是双方自愿的合作,不存在诈骗,而原告骆煜树的代理律师好像更不着谱,说话一点重点都没有了。旁听了一会儿,褚少寰明白了,骆煜树并不在乎这场官司的输赢,因为不管官司结果如何,褚少寰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破产,这就足够了。
“法官大人,我再重申一遍,我们跟卓亚的合作是双方自愿,不存在什么诈骗。”水之上笑容满面。
“故意隐瞒自己的财政状况,以骗取合作资金,这还不算诈骗吗?”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法官大人,我作为此案的受害方,是不是有权阐述自己的观点?”
虽然与程序不合理,但这个案子牵扯的受害人不能发言,的确有点怪异,于是法官便同意了褚少寰的请求。
“法官大人,致远集团一直打着亚洲第一金融财团的旗号,这在业内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他们的真实情况却是早已濒临破产边缘,在这场情况下,他们还要求与卓亚合作,私吞掉卓亚巨额资金,难道这不算诈骗吗?”
听完褚少寰的叙述,骆煜树几乎哑然失笑。说起来他被骗,简直就是活该,当初不知道是谁拼死要跟林氏争这个合作机会。
“既然涉及到我们集团的财政问题,法官大人,这个是不是需要教给我国相关部门来处理?”水之上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后路,那就是本国保护。其实韩国政府对诸多韩国企业都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不管是设计金融诈骗还是什么,只要回到国内一切都好办。致远集团总部在韩国,中国方面是无权调查这方面事宜的,所以这桩案子从开始就注定是有始无终,骆煜树跟水之上心里都清楚,不清楚的也许只有褚少寰。
陪审团宣布暂时休庭,褚少寰在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已经大势已去,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把自己这四年来所做的一切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他觉得自己没错,可不知道老天爷为何会这样有失偏颇,把好运都留给了林纪寒,给他的全部都是霉运。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重新开庭,果然,因为涉及到致远集团本部,所以法院要求移交本国司法机关审查,褚少寰简直想放声大笑,这一次,他输得倾家荡产了。
走出法院,迎接他们的是无数媒体记者,当然还有卓亚的那些疯狂的股民。
“褚少寰,你还我们血汗钱!”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少寰放眼阶梯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忽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他跟林纪寒争啊争,到最后却输给了完全不相干的人,而且还这么彻底。
“褚先生,对于这样的结局还满意吗?”煜树问。
褚少寰微微一笑,自语道:“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该问问你此时的心情。”
“很开心。不过,我的目的还没完全达到。”
骆煜树眯着眼睛看着石阶下那些随时都可能冲上来的股民,漠然地说:“如果你不想破产,不想整天被这些人烦,就只有把你手中那15%的林氏股份卖给我。”四年的历练,足以让骆煜树从一个涉世未深的金融新人,变成一个机智狡诈的行家,他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更不用说落井下石了。
“我很想知道,你拿了我的15%的林氏股份之后,能做什么。”褚少寰对他的要求更不敢到奇怪。
骆煜树笑着说:“当然是做你一直想做的事,完全占有林氏啊。你放心,你跟林纪寒之间的恩怨,我会帮你们结束。”
“如果我说不呢?”褚少寰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即便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最后,他也要考虑他是不是值得自己下注。目前,他最大的仇人不是林纪寒,而是致远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