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云千雪还未起身,定贵嫔便是一早就过来向云千雪请安回禀。
“入了夜,臣妾特意让紫罗偷偷在外面听着。宣城长公主又是哭又是骂的,那宁儿也不敢劝。后来也是陪着哭,说元妃,招惹不得。”定贵嫔说的绘声绘色,仿佛这话是自己亲耳听见的一般。眉飞色舞,很是解气的模样。“宣城长公主听了这话,大气儿都不敢喘了,什么话都没说,就让宁儿伺候着睡下了。”
云千雪笑了笑,全不在意的模样。定贵嫔却是越发起了劲儿,道:“往后入了宫,谁要是再敢向宣城长公主这样害我。我也学着元妃昨日那般,去好好的整治她。”
这话,听得云千雪是哭笑不得。耐下性子与定贵嫔道:“这法子你用在宣城长公主身上管用,换成别人,或是未必好用,又或者未必要这样麻烦。”
定贵嫔有些不耐烦,撑着下颌,道:“我真是闹不懂,你们大齐,怎么这样弯弯折折,怪腻烦的。”
云千雪觉着好笑,抿了抿唇,“这样的事儿,你们乌恒没有?”定贵嫔垂眸,这才没了言语。
宣城长公主自那日以后,一直病到了回京,再没有在云千雪的眼前出现过。
圣驾回宫,一众妃嫔,早早的便都候在紫宸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一个个儿尽态极妍,隆重绮丽。熠熠日光铺洒在精心装扮的妃嫔身上,金银线的绣纹发亮,五颜六色的锦缎,各样裙摆迎风翩飞。初看上去,似是御苑里盛开的各色花朵,争奇斗艳。
云千雪跟在霍延泓的身边,步履很是缓慢,可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跟在和敬夫人身边的乳母身上。颜欢一身樱桃红的小衣服,煞是玉雪可爱。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新奇和纯真,一转不转的盯着霍延泓与云千雪等人。
六宫佳人,皆是柔柔的福身,向皇帝、太后行礼。云千雪带着定贵嫔等人,也向贵妃、贤妃、和敬夫人等见了礼。
皇帝笑意融融,没顾得上旁人,最先走到了姜子君身前,关切的笑道:“难为你了。”他这一番话落,姜子君不觉脸上微微泛红。霍延泓不再说什么,转头眯目笑着向抱着乳娘的颜欢伸了手。颜欢虽然对霍延泓与云千雪都是极为陌生的样子。可面上并不惧怕,只是呆呆的瞅着霍延泓。
乳母忙逗着颜欢,道:“公主,快叫父皇,教过您的,这是父皇!”
颜欢这一双眼睛不够用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小手放在小脸儿上。被霍延泓抱在怀里,便是抬手一巴掌打在霍延泓的鼻子上,又是不松手的抓着。这手下的尤其重。离着近的几人,似乎能听见颜欢的手,落在皇帝鼻子上的声音。霍延泓一愣,看的在场所有嫔妃都愣了一下,更有甚者,忍不住在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照说,龙威不可损伤,就算是个奶娃娃也是不可饶恕。此番跟着伺候的一干乳母和宫人都会因为这一下获了罪,吓得朱嬷嬷立时跪地。
云千雪却是没撑住,在霍延泓的身边极轻极低的笑了一声。霍延泓很快也是跟着笑起来,眼中快融化一般的温柔,是少有而鲜见的。
六宫妃嫔瞧着,便都在心里酸涩不已。心冷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极是勉强。
迎过圣驾,皇帝亲自送了太后回颐宁宫。在紫宸殿前的诸位妃嫔,这才敢散去,各回各宫。
嘉妃与纯昭容、诚淑仪并没有做仪轿,三人结伴而行,一路往各自的寝宫去。
离着六宫妃嫔远了,宫巷里只剩下嘉妃、纯昭容与诚淑仪三个。嘉妃才酸溜溜的笑起来,“咱们这位清平公主,可真是得脸。和敬夫人抱了二皇子过去,也没让皇上多看一眼。”嘉妃一顿,扫了诚淑仪与纯昭容两人一眼,摇头,啧啧的说道:“这三皇子与四皇子,更是要靠边儿站了!”
诚淑仪极鲜见的沉了脸,平日总是笑吟吟的人。这会儿面庞上,竟难得的带着三分的不耐烦,“嘉妃娘娘这样刺心的话也别只跟咱们说,和敬夫人那二皇子又好到哪里去?只盼着元妃这一胎仍旧是个帝姬,否则,除了元妃肚子里的,谁都一样,都要同样的靠边站!”
嘉妃一怔,何曾瞧见过诚淑仪这样正颜厉色的模样。平时乐乐呵呵的人,当真不晓得今儿个是吃了什么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