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辰殿内箫管悠悠、琵琶铮铮,乐声婉转而曼妙,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美丽的舞姬,长袖偏偏,风姿绰绰。翻飞的云袖破空而出,伴着乐声时起时落,柔软的腰肢和动人的舞步,让人不忍移目。宫宴上的众人,皆把注意力放在了那舞蹈上。
云千雪亦是眼波如烟的凝着花朵一般的舞姬,清清淡淡的摇了摇头,慢吞吞的开口说道:“不是我安排的,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安排。”
定贵嫔瞧着云千雪云淡风轻的表情,心里涌着说不出来的疑惑,“那燕雨是怎么回事儿?”
云千雪垂首,端起放在面前的白玉酒杯。因着她有孕,里面只是寻常的蜜水。她抿了一口,带着果香的甜腻汁液混入喉中,似乎在转瞬间,让她的说话声也变得轻柔软糯,“你瞧,这舞蹈跳的多好看?”
定贵嫔早没那个心情去看什么歌舞,可也知道云千雪不想深说下去。她怏怏不乐的转了头,小声嘀咕道:“你们大齐的人,都喜欢故弄玄虚!”云千雪闻言,只是轻声的软软一笑,仍旧是不言不语。
这一场宫廷盛宴总算安安稳稳的度过,晚宴后,又燃放了烟花庆贺。乌恒极少能瞧见烟花,定贵嫔看着满天绽开的灿烂火花,流光溢彩,将整个夜空都照的通明。便也将方才在偏殿中的不快抛之脑后。
待曲终人散,霍延泓携着云千雪的手,弃了仪轿并肩往长乐宫慢步而行。
冷风簌簌吹过来,转瞬间,天空竟飘起了雪花。霍延泓立时转身,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云千雪的肩膀上,关切的问道:“冷吗?若是冷,就让他们抬轿辇过来。”
云千雪被这厚重的大氅盖上,整个人又圆了一圈儿。小小的脸被夜风吹得微微泛红,她笑盈盈的摇了摇头,拉过霍延泓的手,道:“把氅衣给我了,你不冷吗?”
霍延泓一笑,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温和柔软的笑意,反过来牵着云千雪,曼声说:“你不冷,我才不冷!”
云千雪笑呵呵的未语,抬手去接纷纷而下的雪花。手上便有接二连三的微凉触觉,“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呢!”
“方才那催情香是宣城放的?”霍延泓慢悠悠的开口,一壁走,一壁偶尔侧首去打量云千雪的神情。
云千雪莞尔,清越的笑问道:“你瞧出来了?”
霍延泓拉紧了云千雪的手,轻快道:“嘉妃那么惶急的拦住不让人说,宣城瞧着也不大对劲儿。更何况,伊兰与蛇床子都不是能轻易得着的东西。若是真能那么容易的让宫女得着,这六宫上下,都寻点儿放在宫里的香炉子里,日日请朕过去不好?”
云千雪嗤的笑了出来,悠然道:“可不是!”
霍延泓扭脸,十分笃定的向云千雪的开口,“嘉妃是冲着你来的。”他这番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云千雪顿了顿脚步,站在长长的宫巷里。她眼波柔柔,带着盈盈笑意,轻声细语,“我知道。”
霍延泓能清晰的瞧见她眼波中泛着的微光,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要不要朕……”霍延泓的眸光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戾色,让她稳稳的抓住。但在望着自己的时候,又现出了一贯的脉脉深情。
“不必。”云千雪笑了笑,抬手,抚平霍延泓不自觉蹙起的眉心,“到了年关,朝堂也有许多琐碎与烦心的事儿。你不必挂心后宫里的事。你放心!”
霍延泓听见这话,眉心才勉强一松,捉着云千雪的手放在唇边,安心道:“叫我放心,可也不许逞强。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好歹你还有我靠着呢!”
云千雪手被他握的暖暖的,心也是被溢的满满的安心,笑吟吟的软声应下。
两人一路无言,默然享受着这种难以言说的寂静欢喜,闲适幸福。
等到第二日,定贵嫔到底是坐不住,与和敬夫人两个结伴来了合欢殿,非缠着云千雪问昨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云千雪禁不住她软磨硬泡,便将昨日前前后后的事儿都告诉给了定贵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