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箢的心登时沉了下去。若是她重生是有什么优势的,那便是对自身的最大的了解,以及对自己日后的发展的了解,加上在宫中为琋妃的一些经验,大约是不会让人给算计的太惨了。
但她发现自己错了。能有人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她下毒,且是时日已久,只怕是要她命的人着实是太多了!
原来她的道行还远远不够。琋妃能暗自谋划,派人去查,左不过是那几个人做的;可尹箢怎么查?查自己家里人吗?还是应该查外面的人?
简直就无从下手。
三人皆是沉默了,四公主是最先缓过神来的一个,道:“还劳烦张院判您在这儿再坐一会儿,本宫同县主和尹三姑娘去去便来。”
张院判一早便得了蒋钦的消息,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点头应了,手脚利落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等三人跨出房门的时候,他已经在喝茶了。
尹箢这下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自己的母亲才死了没多久,没多少时间便又是知道了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地中了毒,不要说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就算是身为琋妃的她也是受不住。
四公主连忙将她搀起来,虽说她长得比同龄的姑娘家都高一些,但到底才九岁,和十四的四公主比起来才到四公主的下巴,四公主一狠心,狠狠地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然后蹲下来状似是在替她整理衣服的模样,却是用只有尹箢能听见的声音道:“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这一把你若是忍不过去,日后只怕都要死的不明不白!”
尹箢缓过了身,生生将眼泪吞下肚子,然后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表姐最好了!”
四公主笑着牵起她的手:“就你皮!”
三姑娘看着尹箢的模样,心里头酸的不行,险些也要跟着流出眼泪来,生生让四公主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等到三人都回到了淑妃与靖王妃的身旁,蒋钦也早就在那儿了。淑妃见三人神色没有异样,心中宽慰的不行,然后才开口:“张院判已经到了,咱们一道去何玉堂吧。”
才从那地方出来,眼下又要进去。要说这做戏,世家的女子大约是最懂的,也是能将一出戏演的最好的人了。靖王妃吩咐道:“遣人去告诉尹大公子和尹二公子一声,让他们一会儿也到何玉堂来。”
此刻其实大多的贵妇圈子的贵妇们都已经在淑妃与靖王妃身边,人多的很,尹箢因为心中有事便没有仔仔细细地去认人,有着淑妃将自己牵着往何玉堂的方向走。
身份最最尊贵的人都起身去了,贵妇们哪有不跟着的道理?一下子,尹箢就像个狐狸一样,接着淑妃的威势身后跟了一众的贵妇们。这情形,若是让尹仁瞧见了,定是忍不住嘲弄一句:狐假虎威。
淑妃整个人走的稳稳的,那贵妃的仪仗跟着淑妃移动,尹箢抬头看淑妃,看着淑妃尖巧的下巴和精致的五官,终于头一次,细细地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其实母亲和淑妃并不是很相像,母亲的长相偏柔婉一些,而淑妃却是偏精致一些。但性格上,二人却是正好相反。淑妃处世温和,母亲却刚毅。
过刚便易折,如淑妃这样柔婉又坚韧,折不断扯不断,才是上上策。
靖王妃看着跟在淑妃身侧的尹箢,只见这孩子是个惹人喜爱的,又懂事有分寸,又不失了小孩子的天真,长相更是没得说,真是越看越喜欢。
女人家走路不快,加上一路上还得说说话聊聊天的,等到了何玉堂,尹恒尹仁已经等在那里了。尹箢小小地“咦”了一声,率先开口道:“大哥四哥你们怎么先到了?”
尹仁惯性地下来,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还真是想捏捏她的小脸,到底是忍住了,道:“是你的小短腿走的太慢了,等你长到和表姐一般大的时候,再想着来超越我吧。”
尹箢耸了耸鼻子:“我才不要和你比呢,我是女子,你是男子,咱们能一样么?”
尹箢那故作大人的模样让在场的贵妇们都笑了,场面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声音较为出挑地道:“这尹家八姑娘倒是随了琚逸伯夫人的,一张利嘴可不饶人。”
场面登时寂静了下来,谁都知道尹家刚办完丧事没多久,竟是不知道是谁的嘴这样快,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尹箢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去,目光渐渐落在一个穿着翠纹织锦羽缎缕金挑线纱裙的女子身上,身旁跟着的奂禾见尹箢不相熟的模样,连忙蹲下,一面整理她的裙摆一面低声道:“这是王家的三房嫡出姑娘,如今嫁与临安候做临安候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