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聂冲放下《血神经》,转而取来《心魔咒血集卷》来观看。
此经乃是西方魔教一脉的真传,也不知丁引如何得手。他自从头观来,不时发出惊叹。
不同于仙家正教,这心魔道法别走蹊径,成就不在自身,而在乎他人。
入道之初,仙魔法门并无二致,都要坚定自性壮大神魂。只等到了能够神魂出窍的地步,这一脉的魔头却要观想出一颗魔种来,趁夜以托梦之术送入旁人心中,暗地侵染对方神魂。待受害之人失了清明,心中只剩邪念,便可收割神魂进补,又或将其炼做傀儡分身。
直到功行渐高,修习之人便有了进出人心的手段,又可赶在仙门修士渡劫时遁入其心,诱使心魔发作绞毁神智,自家以身代之脱劫而出。
修行圆满之日,世间邪念不绝,魔头便寿元无尽,哪怕遭劫成灰,也可在受染之人心中滋长重生。
知晓了这一门道法的奥妙,聂冲便做出推测:“《血神经》只能以精气神三宝成就一尊血神,丁引弄出八百血影,当就是化入了分身亿万的心魔手段。如此倒也巧妙避开了外力动摇道基的为害。只是力分则散,终究不如正|法来得高明,难怪几次遭人镇压。”
收起铁匣与经书,他起身踱了几步,心一边思索:“《心魔咒血集卷》上多有着用应对九重雷劫的秘术与奇宝。譬如四尺头陀当初向丁引乞要“心魔咒血旗”,便是用来驾驭心魔傀儡的奇宝,擅能收纳无量邪念,化作法力加持自身,乃是心魔一脉无出其右的至宝。然而这些东西要靠害人才能炼成,我乃仙家正宗,非是绝望关头断不能学,只观来增长见识也就罢了。而《血神经》看似邪戾,实则是大道正|法,内中种种缺陷,或可以老树道法补全……”
自忖此法可行,聂冲便全心推演起该如何施为。
此事涉及到道韵转化与道法补全,说来并不容易。他在原地入定思索了三天,心中才有几分成算;随即起身前往深山,待要找寻一处地火之穴来相助行功。
因知修习此法并非旬月可成,聂冲自不会随意选择一处临近人烟的火穴落脚,转是用了两个月的工夫,一路赶到极北酷寒之地,拣了一座高过有千丈的火山攀沿而上。
登顶之后,遭火炙烫气息一喷,他不由眯起眼来,心中赞叹道:“造化天成之物果然不凡。相比我那火山地狱,此处的地火道韵说是高明百倍也不为过。若非血神经中自有导引火气的法门,我还真不敢使肉身在此多停。”
聂冲向道心坚,既已打定主意要借《血神经》来补全肉身破绽,这时自会不畏险而返。感叹过后,他便运使混洞归墟剑在火口内侧切削出一块平坛。再将衣衫褪下,连同神剑等物尽置于地狱之中,终而跃上平坛,忍受着火气熏燎盘坐了下来。
以聂冲一身所学,当然不会缺少苦境持心的手段。不久自觉安宁起来,他便动念拘来一块岩石,依着《血神经》中所授之法,开始炼制行功所需的百零八枚神针。
一个日夜过去,通体遍布符纹的神针炼化足数,聂冲便动念令其扎穿了自家百零八处窍穴。
便在神针入体的刹那,聂冲猛地抽搐起来,若非定力足够,险就跌下石坛落入火口。
“好个神针!”强自稳住身形,他心中一念闪现:“早知此针不但攻伐肉身,更还针对神魂,饶已做足准备,不成想仍是低估了这痛楚的厉害。依着经中所言,这般苦头少说也要受足九载光阴才得解脱……难怪丁引行事入邪——任谁像这样疼上几年,怕都会迁怒众生吧?就是道祖当面,也要杀来解恨!”
这神针一旦入体,便开始汲取外界活力,将神魂死死锁在肉身之中,不到功成不能出窍;聂冲自知已无退路,只有按着先前预想好的手段观想起了《醒神经》中的狐尾异香,欲图借助祥和安宁的心境来平复因痛而生的毒念。
只是平素使来易如反掌的法门,这时却运转得极为艰难,往往才刚观想出狐尾,心境就被痛楚扰乱。
一连试了几个时辰,直到耐性都快用尽,聂冲才确信此法不堪倚仗,转而趁着神智尚清,验行起了自家所知的其他手段。
又自熬了好一阵光阴,终被他试出了一门合用的手段,却是来于神部传功老师慈航道人的偶然提及,名目唤作“飞舟搏浪心法”。
此法视心中杂思、感触、欲|念等等为海中浪头,而将自我观想为一叶扁舟。每逢大浪涌起,扁舟便趁势冲向高空,自得一时逍遥,再又堕入浪中。
聂冲验行此法,虽仍摒弃不掉加身的剧痛,但却能在疼痛最烈时刻争取到一点宝贵的喘息之机。借着这门心法的妙效,他总算坚持了下来,没有被越演越烈的痛楚掩盖掉心中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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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岁尽梅香去,杨柳招摇又一春。祝《剑动星河》的读者们能在新的一年里收获有别于昨日的快乐。i1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