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低声追问道:“都招出什么了?”
秋雁眨了眨眼,忽然问:“表少爷说有两种招法,姑娘要听哪一种?”
张瑾正要怪她卖关子,但听得是霍赟的意思,不由心头微明,因道:“捡要紧的,长话短说。”
秋雁点头,道:“世子夫人是知县女儿出身,统共就一个陪房,就是这个盖超与他那口子。先头夫人主持中馈,很是狗仗人势,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气。若夫人还在,保他一家倒也不妨,哪知道夫人被打发去了庄子,由峻二太太当了家。峻二太太是个厉害人,哪能用先头夫人的陪房办事,没多久就撵到哪不要紧的差事上去了。盖超素日赌钱吃酒,前呼后拥惯了,那吃得消这个,这两年不加收敛,很快就债台高筑。”
“盖超若和从前一样,在侯府里得力,外头的人也要卖个面子,不敢强要债,但如今盖超混到三门外去了,自然兜不住这事儿。因他那口子是贤四郎屋里的管事妈妈,见贤四郎与二房娘子不对付,便借机说夫人在庄子里受苦,说是带些钱给夫人使,实则是骗财骗物。盖超一家都是夫人的人,贤四郎自然信任,前后骗了许多去,日子久了,贤四郎连世子屋里的东西都拿,哪能不露马脚?”
“这不,前些日子二房娘子发现屋里的物件不对,一查下来就捅了马蜂窝。那钱氏一时不敢张扬出来。但盖超一家自然吓破了胆,这两月因见贤四郎与新弟弟不睦,便挑唆着他去庄子里看亲娘……”
张瑾打断道:“就这么一说。贤四郎就答应了?”
秋雁用力点点头,仿佛也觉得这贤四郎挺傻的,乐道:“他要有姑娘或者表少爷一成的聪明,也不至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
张瑾歪着头问:“竟是要卖了贤四郎?”
秋雁嘻嘻一笑:“可不是。盖超的债主要追斩他,说再还不了钱就要他卖妻卖女,然后斩了他论斤卖。盖超既无儿女,又舍不得一身剐。因听债主说要好人家的少爷拿去卖钱,若是大户人家的。一个抵两千两。盖超便将主意打到了贤四郎身上。”
张瑾听到这儿,大约全明白了。
不过天下会有这般巧合的事,她小而弯的柳叶眉微微挑起,忽道:“贇表哥是要盖超招的。只怕不是这些罢。”
“姑娘怎么知道?”秋雁目光一亮,道:“表少爷说,盖超在汝南侯与世子跟前也这么招,必然要是一家都要跑不了一死的,若他咬死只认是奉了世子夫人的命带贤四郎去庄子看夫人,钱财物件也皆是夫人索要的,那大不了是打板子发卖了事,自有人替他们一家扛了主谋的大罪。”
霍赟话说到这地步,摆明了是引盖超扣屎盆子给陶氏。并且这屎盆子扣定了。且因是陶氏自个儿陪房扣的,远在庄子上的她连分辨的余地也没有,只能白担着后果。
汝南侯病重卧床。侯夫人与世子皆不喜霍赟,更不用说有利害关系的陶氏,一旦汝南侯挺不住,霍赟处境就微妙了。先下手为强,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张瑾很难想象自己年少的儿子在里头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种干净利落得有些狠辣的手段。似乎更像是霍彦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