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爱卿若觉遗憾,朕教他们再编排一次便可。”皇帝笑着,眸色幽暗无光。
慕风华摇了摇头,“旁的倒也无碍,只是听闻叶贵人舞姿了得,不知可否一观?”
皇帝笑了两声,却将叶蓉推了出去,“准奏!”
那一刻,叶贞低头冷笑,自古帝王多薄情,谁将真心托流水。
想必叶蓉乃至贵妃的容颜都扭曲得极为难看,叶贞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见,却能听见音乐声继续响起,叶蓉款步上台的声音。
后宫的女子也是可怜,成也君王败也君王。
又听得慕风华道,“皇上,微臣瞧着风阴与这丫头倒有几分情意,不若顺水推舟……”
“爱卿多虑了,风阴是何种人,朕心知肚明。”皇帝诚然不愿,却是低冷道,“都起来说话!”
叶贞谢恩起身,没有看风阴一眼,却能感觉到风阴一贯温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同那日伞下的温暖绵柔。
台上舞蹁跹,叶蓉时运不济,偏生遇见慕风华这样妖孽的人物。
殿前寒意凉,叶贞低眉不语,心中疑惑难去,抱紧了琵琶却换得手心一片濡湿。
慕风华轻笑着坐在皇帝的下座,眼看着叶贵人强颜欢笑的舞罢下台,再次走到皇帝身边,便道,“皇上体恤民情不办生辰,臣等分外感动。故而义父千里之外也是心生忧虑,想着皇上寂静了太久,无法热闹也是可惜的。于是便教身旁的暗卫送来一样贺礼,权当全了臣子的心意。”
语罢,长袖一挥,影子便奉上那只木盒,双手托着走到殿前。
“这是何物?”皇帝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不少。
叶贞透过眼角看他,脑子里却是墨轩墨发白裳的模样。那样的恍若神祗,那样的不染尘埃,那样的刻骨铭心。不自觉抚到腕上的红丝线,叶贞只想保持着最后的一分幻念,期待着漂浮在海面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会彻底沉浮。
慕风华依旧笑得恣意,只是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笑却让众人寒了心,惊悚之至。但见他睨一眼叶贞,“你去把它打开。”
叶贞稍稍一怔,凝了眉看一眼皇帝,而后看见风阴那双烁烁的眸子,不知是激动还是欲言又止,低眉时只见风阴握紧了他的剑柄。
一步一顿走向影子,四下如同冰窖般寒冷无温。
叶贞觉得连呼吸声都荡然无存,在这黑暗中,只有明灭不定的烛光,只有自己渐渐冰凉的双手,和越发沉重的脚步。每走一步,都如同针尖上跳舞,动辄鲜血淋漓。
终于,她站在影子面前。
微颤的手缓缓伸出。
烛光下,素手微白,眸色微颤。下唇紧咬,呼吸在刹那间消弭于无形。
盒子砰然打开,叶贞顿做一声惊叫,连退数步跌倒在地。便是四座的妃嫔也跟着厉声尖叫,更有甚者当场晕厥过去,场面一度失控。
叶贞跌坐在地,身子宛若僵化,双目死死盯着盒子里的那双眼睛,宛若夜里鬼魅正附在自己的脖颈处,拼命吸食她的精髓与血液。那一刻,浑身冰冷如堕九幽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