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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你可知道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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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就是这样养成的。

昭狱里,此时乱成一团。邹国舅才下马,就见一个人抱头鼠窜出来,院子里有咆哮声:“你们当老子是病人,老子把你们全惹上!”

张大帅亲自驾到!

这院子里青松翠柏不少,冬天里越发苍翠欲滴。将军在下面舞马鞭子本来是件好看事情,可张大帅疯了一般,双目都快赤红,手中马鞭子前后飞舞,见人就抽。院子里当值的人不少,不是抱头跑的,就是躲在房里门也不敢开。

不知道是不是在门后发抖!

邹国舅气不打一处来,想想皇上说不留张家也是对的!他旧日仇恨也浮上心头,初到军中的头一年,就是张守户挑衅,说什么国舅爷只怕外强中干,逼着邹国舅当众打了一架,不用问,国舅爷败了,脸上多几点拳头印。

京中的锦绣子弟,请再好的师傅,不如战场中打出来的功夫。张守户同萧护一样,也是小小年纪就骑在马上杀人了。

别人鸡还不会宰,他们已经见鲜血若无其事。

国舅爷当时脸面扫地,又不能和在京里一样,打不赢,回家去找几个帮手再打一回,这在军中是让人看不起的。

他只能忍着!

以后大大小小战役,张守户只要能拿捏国舅的,没有一件不拿捏他。不过萧家也一样,国舅爷的旧恨对着两家,就平分下去。

只有头一回交手,脸上拳头“砰”地一声,邹国舅几时想起,几时深以为耻。

后来数十年就这么过来,邹国舅掌权,才知道傲娇的将军士兵们数不胜数…….直到最近的野狼谷!

他分明就是不用心!

张守户不用心,只有一个结局,不是置萧护于死地,就是置国舅于死地!国舅爷一想到野狼谷,眼睛也快红了。老子是圣上面前第一红人,不打你事情是想着你张家出力,你弄出当街聚众闹事的事情,又敢拒捕,又敢大闹昭狱?

邹国舅手中马鞭子一挥,大步走进去,斥责道:“住手!”他牙齿毫不避人的咬得格格作响,面上一片狰狞:“张帅!你眼中还有王法在!”大喝一声:“来人,给我捆了!”

“在!”跟随国舅的人如狼似虎扑上去,张守户竟然不躲避,由着他们按在雪地上捆了,只是大叫:“我要见我儿子,你们把我儿子弄哪里去了!”

官员们只看邹国舅,由着他发话。邹国舅也不怕他父子串供,不管你们怎么串供,得把今天街上那些人交出来。

他面色一沉:“让他们父子见面!”

张守户被押入张宝成号子中,邹国舅威风凛凛,面沉如水:“带萧护来见我!”……

张宝成正在号子里着急,他早听到父亲在外面闹事,又被国舅按倒。他眼巴巴盼着,见门响,几个大汉推着父亲进来,张宝成落泪,上前抱住父亲:“您怎么能受这种苦!”张守户任由他落了几点泪,低声道:“小子,我是怕你们糊涂,来告诉你们,国舅爷问什么,就应什么。一,要活着呆在这里,等着外面起事!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二,或者被软禁在家中,比在这里强!我怕你们骄傲惯了,坏了性命!”

无意中动用的几千私兵,张守户已经知道落人眼中,要么赶快造反,要么解释不清,只怕父子人头一起落地。

他来以前,先见了南宫复一面。南宫复不见他也不行了,私下里改装后门进入张府,许给张守户:“就这几天!”张守户还有一点骄傲,你南宫复离了我们父子,你是不行。造反的人,得有不怕死打前站的!

守在外面的人听里面先是张宝成轻泣,泣过,又听张守户大叫大嚷:“你我父子忠心耿耿,见到国舅不要怕,有一说一,只管实说!”

又大喊:“老子的二儿子呢,快送去见他!”

又见到张金成,也是这样的交待。这个时候,邹国舅敲打过萧护,萧护对于那忽然出现的人也是表忠心:“我愿对天起誓,我萧家忠心不二,从无二心!凭国舅在我家里搜查!”

少帅只想清君侧,的确算得上没有二心。不过也想过斩杀国舅,对国舅是有二心的,还有摇摆不定之中。

邹国舅狠狠瞪他,有句话不好说出口,你忠心不二,怎么不娶郡主!

送萧护出去,再见张守户,父子三个人全是一口咬定:“那是什么人,我们不知道!问姓萧的小子就知道。”再也是同样的话:“我父子忠心不二…….”

邹国舅让人笔录,知道和这些人多说也是废话。又喊来当时在场的几个将军们,都说那几千人并没有上前,是以是哪一家的人还不知道。

国舅爷也不烦恼,收起笔录,出门往宫中回话。昭狱中关着张萧二家,又调京都大宁卫看守昭狱,再调大兴卫在张府外,前门后门全围住。再有萧家的下处,是神武卫围住,只是不让里面人知道就是。

同时,加紧搜捕今天街上聚众而作鸟兽散的那几千人。

雪,漫然下着,街上还是热闹的,不过有几分紧张气氛。城北角里有一条巷子叫二道巷子,里面住着三、五家人。第三家门里,由外面走进去一个人。

这个人一身布衣,像个小商人模样,进去就喊:“舅母在家吗?”门里出来好几个人,有一个后生,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近五十岁的年纪,皱纹满布,一道道全写着她经过的岁月,见到进来的人,露出笑容:“是她姑爷,这么冷的天,快屋里坐。”

那个人却是出卖慧娘的季氏丈夫。他到屋里,等不及的就开口,满面春风,且有惊和疑:“舅母,告诉你们一件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老妇人更有了笑容。季氏丈夫眉飞色舞:“你的外甥女儿,就是以前家里当官,去年被抄家的那一个,如今啊,回到京里了。”

这老妇人,是封夫人的表兄,和季氏的父亲一样,也是慧娘的表舅,不过比季氏一家血缘关系亲得多。

过去亲戚们,是时常走动。慧娘不太见亲戚们,季氏几个月见一回,已经算是不少。老妇人更不多见,不过常见封夫人。逢年过节见到过慧娘,也是一个认得清慧娘的人。

她一听就哭了,拿衣襟擦泪水:“可怜我的表妹,可怜我的表妹夫,都说当官不好,天子脚下更不好当,果然是这样的。自她去了,说是什么什么大罪,我不信,我表妹夫再和气不过,表妹又多良善,怎么会犯大罪?我也没弄明白,又听说十三娘没了,”

这是个知道慧娘叫十三的人。

季氏的丈夫却不懂,他是受过袁家叮嘱而来的,一切事情要打听清楚,忙问道:“什么娘?”老妇人叹气:“唉,女儿家名字,你不要问得这么真。”季氏以前看过慧娘回家去,只和自己丈夫说是表妹那里,很少提名字。季氏丈夫直觉上这是个重要信息,可以换钱,紧紧追问:“是叫十三娘吗?”

告示上不是写着封慧娘。

这是除季氏外,唯一的一家住在城里,又知道慧娘闺名的亲戚。萧护让人查,有哪些亲戚住城里,查来只是表亲,又不经常往封家去,少帅随时清君侧,就没有多关注。

季氏丈夫的追问,却让老妇人疑惑:“你为什么只问这个?”季氏丈夫一愣,才知道自己问得太急,忙收回来:“我好奇上来。”再说正经事:“我却见过一面,”老妇人上了年纪,也记不大住他有没有见过十三娘,只是问:“在京里?”

“是的,我见到她穿着很气派,又是首饰又有丫头。舅母你想,咱们到底是亲戚,去年封家出事,你外甥女儿在家里哭,我心里也为他们难过,一直放在心上没有忘。今天离得远远的见,咦,我说这不是亲戚姑娘?当时就打听了一打听,她嫁得好,嫁给外地的大官,跟随丈夫进京,住着一处大院子,使唤好些人,好不威风。我想着舅母以前同她家里走得近,有这个好消息怎么不来告诉你。再者,是亲戚就应该上门去拜,我怕认不真,请舅母同去如何?”

季氏丈夫满面春风:“你们舅甥也可以得团圆。”

中年人是老妇人的儿子,后生却是她孙子,父子两个人觉得不大对:“表妹不是说有罪名在身上?怎么敢进京。”

城门的告示过了一年,已经不在。“封慧娘”下葬过,这告示就没有再贴。百姓们消息不通,又无处去问,大多是懵懂的。

由着季氏丈夫笑道:“人家嫁个大官,难道不能扳回来?”他只对着老妇人笑:“舅母,我是特地来提醒的,你外甥女儿城外走亲戚没回来,你也知道的,我平时怕她几分,怕她回来说我不去看表妹,表妹嫁再大的官儿,这一年两年不回京里,京里人情物貌还是得去告诉她,倒不为图她什么,我在巷口铺子里的有几色礼,请舅母同去,要是表妹,就把礼留下,要不是表妹,咱们再回来。”

中年人好笑:“你有这么怕媳妇吗?”

“哎,大哥你不知道,你家表妹现在大几岁,脾气也大了上去。”季氏丈夫这么说。老妇人有些动心,主要是封家忽然没了,她伤心了很久,一直刻在心上。听说外甥女儿嫁给大官又回来,没有不见的道理。

就命儿子孙子跟上,自己扎了头发,家里还有一个小丫头,让她看门。外面雇了车,往姚家的旧宅来。

这旧宅外面暗中围上神武卫,袁朴同亲自看守,无声无息放他们过去。

慧娘自萧护等人被带走后,一个人在犯愁。墨守成规四个小厮被带走两个,萧北跟去了,萧西还不见踪影。

给媳妇们用药,苏云鹤才回来,一回来就找萧护,听说被带走,苏云鹤嘴唇紧抿,似有什么话狠咽肚子里,道:“我去看看。”马明武拦住他:“这里没有主持的人,你走了怎么办?”

孟轩生在房中羞愧难当,从女人们出去后,外面乱声大作,孟轩生就问马先生:“咱们也出去看看,”他的意思是:“帮着说说。”

马先生站在院子里,并不出去,而且不疾不徐,不管外面有多叫闹,他道:“这里也要守着。”有人进来总是不好。

虽然这里不是少帅大帐,不过总有几封来往书信是不是。

孟轩生就自己出去,出去见都亮刀剑了,吓一跳才说一声:“休要动手,听我一言。”道边儿一块石头被刀风激起,奔着他脑门上就来,小孟先生跑得快,才没被砸中。后来就去照看锅灶,秀兰拿着漏勺就走,把锅里油忘了。

小孟先生出身清贫,厨房里活会做。灶下添一把柴,把余下的鱼炸了,就做了这么一样事。

见少帅萧拔张伯姚兴献王源小厮等人被带走,余下是个男人都有伤,小孟先生没脸见人,在房里。

慧娘忧心忡忡候夫君回来,见天近中午,媳妇们全有伤,她和奶妈们下厨收拾饭菜打发人吃了,又让人给萧护等人送午饭,就在家里想接下来怎么办?

真没有想到弄出这么大乱子,慧娘心中不自在。

马明武和苏云鹤、兄弟们占据正厅,慧娘就在厨房里弄茶弄水。半下午时,听门响。回来的小厮萧守和萧成去开门,见门外一行人,为首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我是城北陈家,请问你们家少夫人在吗?”

这声音耳熟,慧娘就走出来。两下里一照面……

慧娘脚步在雪地里发出响声,“格叽、格叽!”一气退出去十几步,斜步退到院子里一个大金鱼缸外面,身子碰上去,人险些坐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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