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检察院是不是工作太清闲了,逮着谁就喜欢调查一下?”葛建明盯着成容江,这话已经再明显不过的表达了他的不满,当着成容江的面就这样说,这话也已是说得极重,也不怪葛建明会有这种态度,谁都知道凌肃是他葛建明调进市财政局的,就算是真有点啥问题,市检察院想要调查都得先来请示他行不行,如若不然,那就是在打他这个市委书记的脸,眼下检察院还真就这么做了,葛建明能客气得了才怪。
“葛书记,我们是收到举报信,里面列举了凌肃的不少犯罪证据,我们才会着手调查。”成容江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他也不敢说这里面有陈兴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话说回来,他就算不说,葛建明也未必不会往陈兴身上想,但不管怎么样,那话是不能从他口里讲出来的,否则传到陈兴那里,他就两面不是人了,反正今天被葛建明叫过来,免不了被训斥一番,他索性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该怎么应付就怎么应付。
“单凭一封举报信就随随便便调查我们自己的同志?容江同志,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检察院的工作这么草率,这么做,负责任吗?”葛建明冷然道。
“那封举报信不似一般的举报信那样模棱两可,写的很详实,根据我们检察人员多年的经验判断,举报信所举报的内容,真实性很高。”成容江回答着葛建明的话,心里嘀咕着葛建明自打他进来后就没客气过,也不是这一句话才不客气。
“是吗。”葛建明瞪着成容江,眼里闪过一丝怒意,要不是检察院不在市委直接领导之下,他将成容江这个检察长给撤了都有可能,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不能拿成容江怎么样,党领导一切,这话并非是说说的,他这个党委书记想收拾成容江,并非没办法。
面对发怒的葛建明,成容江没敢再多说什么,识趣的闭嘴,心里哀叹了一声,他这么做,恐怕将葛建明得罪得狠了,如果刚才能见风使舵,迎合葛建明的意思,或许不会这么糟,但那又不符合他的性格。
“对自己的同志,我们应该多一些信任,少一些猜忌,我不管你们检察院现在调查到什么程度,立刻给我停下。”葛建明看着成容江,他强势而又霸道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就算是这事后面有陈兴的影子又如何。
成容江听得葛建明如此说,嘴角抽了一下,他这个市检察长现如今真的成了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了,一边是市长,一边是市委书记,他一个看似风光的检察长又能怎么办?神仙打架,殃及池鱼,还能有比这更操蛋的事吗,成容江心里怒骂着,也唯有此才能发泄出一点郁郁之气。
从葛建明的办公室出来,成容江神色抑郁,碰到这种情况,任谁的心情都好不到哪去,成容江的司机见领导脸色难看,嘴巴也闭得紧紧的,生怕多说话惹得领导不快。
成容江坐进车里,一言不发的沉默了一会,许久才开口道,“去长秀路。”
司机点着头,知晓领导这是要到市政府去,识趣的开着自己的车,不多话,平常成容江是个很和气的人,跟他这种亲近的下人偶尔会开玩笑,只要成容江不板着脸的时候,他对成容江也没多少敬畏之心,但跟成容江的时间长了,他也知道成容江只要脸色不好看的时候,那是千万不能乱说话的,否则会撞到枪口上。
市政府大楼坐落在长秀路,是前两年新建成的,和市委有一段距离,坐在车上,成容江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除了心里面骂几句发泄一下情绪外,成容江也委实找不出什么办法来排遣自己的情绪,他总不能刚才在葛建明的办公室里直接就赤膊上阵,跟葛建明对着干。
成容江还没犯浑到那种程度,他纵使是对葛建明的霸道感到不满,但也不能明着表现出什么,检察院虽然由人大选举产生,受人大监督,乍一看起来,法律赋予检察院的职权很大,但实际上呢,能管到检察院头上的实在太多了,最现实不过的例子,检察院不归市政府管,但市政府却能管到检察院头上,只要掐住检察院的财政命脉,他们还不得乖乖听招呼。
至于党委,那就更不用说了,党领导一切,这是谁的天下?在这国家,党最大,不管是什么单位,都得乖乖听党指挥,真把葛建明惹急了,葛建明这个市委书记完全有可能将他这个检察长给撸下去,这对葛建明来说并不是办不到。
心里对葛建明虽是有所不满,但成容江对那位年轻的陈市长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好印象,那封所谓的从市信访办转过来的举报信,成容江打死都不会相信那是巧合,陈兴有意安排这么一出,显然是故意要逼他做个选择,而陈兴的最终目的,明显也是想将凌肃这个财政局的二把手给拿下,依成容江的猜测和判断,写那封举报信的,绝对是财政局内部的人,而且至少是财政局的中高层干部,这也让成容江暗暗感到心寒,政治斗争不仅无情,无形的刀光剑影间,一个不小心,连自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对陈兴阴人的手段,成容江也是有点毛骨悚然。
“哎,领导掐架,真正受难的却是我们。”成容江此时也唯有叹气,这个时候,他想起了一句再符合不过他此刻心境的通俗歌词,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