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张苍老的,长满了很多皱纹和白胡子的脸庞凑过来,吓了她一跳,她这一跳,又是全身抽痛,痛得她啮牙咧嘴。
“这位姑娘,你可能看得到老夫的五指?”老头子张着鸡爪般的手指,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夏雨琳盯着那五根手指片刻后,脸上闪过喜色:“我看到了!啊,我恢复视力了!”
老头子摸着胡子,很是得意:“那当然,也不想想老夫是什么人物,你这样的伤,对别的大夫是疑难,但对老夫只是小事一桩,你病好以后记得烧高香,感谢你这么命好,遇到了老夫!”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夏雨琳不计较他这么臭屁,先诚心诚意地道谢过后,转头,“这里是哪里?肉肉呢?”
她马上就看到了肉肉,肉肉就趴在她的身边,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手臂,红肿着眼睛,睡着了。
真的只是睡着了!微微打鼾,身体是温暖,令她放心和安心下来。
不管到底怎么一回事,她的肉肉没事,她也没事,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更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她的眼里,脸上,唇边,都泛起温柔而慈爱的微笑来。
她不会忘记他一边哭着一边喊着“谁也不许杀十一”“谁杀十一我就杀谁”,虽然,一个小孩子把这么多“杀”字挂在嘴上真的不好,但是,一切都是她的责任,他没有半点不好。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也是她最爱的孩子。
“我们赶过去没多久,他就哭晕在你的身边,紧紧抱住你的手臂不放,怎么都拿不开。这三天来,他跟你一样昏迷不醒,我们想了很多法子都弄不醒他。蒙大夫说他精神受创太重,得了心病,除非你醒过来,否则他是不会醒过来的。”紫鞘的声音响起来。
夏雨琳抬头,吓了一大跳,紫鞘的手臂、腰间和大腿都缠着厚厚的纱巾,外加脸颊上的一道伤痕,就跟科学怪人制造出来的病人似的,可见受伤不轻。
“你伤得……这么重?”她呐呐地问,觉得自己害人不浅。
紫鞘不以为意:“还好吧,家常便饭,一个月之内肯定会好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你脸上的伤呢?能彻底好吧?”
“这么点小伤,当然可以,夏小姐不必担心。”
夏雨琳无语片刻后,心里生出敬佩之心来,这样的女子真是比男子更洒脱更直率,奇女子一枚啊。
她便不再问伤口的事:“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杀手怎么样了?”
紫鞘看向大夫:“蒙大夫,我跟夏小姐谈点私事,请您先回避一下。”
蒙大夫转身就走:“你们谈快些,大人倒不要紧,那小鬼得赶紧吃点东西才行。”
紫鞘待他出去后才道:“香血海这次派了五个人过来,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三人攻击我,另有两人去寻你们。我一个人当然是打不过三个人的,差点就被杀了,好在我的同伴及时赶到,我们联手,终于扭转了局势。但就在那时,肉肉的哭声和尖叫声响起来,我觉得大事不妙,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那三名杀手也没有跟我们纠缠,也跟着跑过去。”
“当我们跑到现场时,就看到肉肉坐在你的身边哭,哭得那个凄惨啊,唉,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有人哭得这么厉害,就跟死了爹娘似的,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现场还有另外两名杀手,奇怪的是,他们受了轻伤,看起来并不严重,但不知为何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我和同伴赶到以后,本想跟这五名杀手杀个你死我活的,但其中一名估计是头儿的杀手突然下令撤退,五个人马上就走了个干净。我和同伴也不敢去追,优先救治和保护你和肉肉。唉,你倒是好处理,就是肉肉不停地哭,怎么劝都劝不住,我们差点被他逼疯了。”
夏雨琳想到肉团子像只熊猫一样坐在她身边嚎啕大哭的样子,又可爱又可怜,忍不住微笑,又觉得心疼不已:这孩子跟着她,真是吃了太多苦头了!
“那他后来是怎么止住哭声的?你们是不是拿了好吃的哄他?”
“怎么可能?”紫鞘摆手,一脸无奈,“我受了伤,你又昏迷过去了,只剩下我的同伴还是好的,我们哪有闲心去找什么好吃的哄那个小鬼?我的同伴说你还活着,必须要马上去找大夫,让他别哭了,他这才停下来,往地上一躺,抱着你的手臂,就这样睡着了。”
夏雨琳:“……”
他是哭累了吧?大概是大夫医术高明,小肉球的眼睛没那么肿了,但眼周擦药的痕迹还在,可见他当时哭得如何的惊天动地。
“唉,你就想啊,一个小鬼紧紧抱着你的手臂不放,我们想送你下山看伤,这多不容易?但这小鬼抱得那么紧,怎么掰都掰不开,我们也不敢太粗鲁,怕把他弄伤了,最后,我们将你抬到轮椅上,将这小鬼放在你怀里,才半推半抬地将你们运下山。”
紫鞘总是淡漠严肃的脸庞,这会儿都说得有些扭曲了,因为啊,将一大一小两个人连同轮椅“运”下山,真不是人干的事情,而且她当时还受了不轻的伤,她宁可跟杀手大战三百回合,也不想受这种罪。
夏雨琳听得又惭愧不已,不敢再提这个话题:“你说你们找到我和肉肉时,那两名杀手受了伤?受了什么伤?是谁伤他们的?他们该不会本来就受了伤,带伤上门的吧?”
当时的场景不是很奇怪吗?她重伤昏迷,肉肉在那里哭,两名杀手却只是在旁边看着,什么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