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种谈判会有结果吗?”夏雨琳很好学地问。
“不会。”楚留非说得很笃定,“双方都想当皇帝,除非其中一方退出。”
“那……现在的僵持场面能维持到几时?”
楚留非想了想:“天亮吧。”
天亮?夏雨琳抬头看天,现在估计接近午夜了吧?京城这么多人,就只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享受暂时的平安了?
在他们低声说话的时候,楚留非已经被满大街的将士盘问了十几次,他都靠着神奇的令牌一路平安地飙过去。
很快,他们跑到了街尾,离皇宫远了,但从皇宫那边传来的肃杀的气氛,却仍然浓烈。
离皇宫越远,巡逻和守街的官兵越少。
当四周变得安静幽暗时,夏雨琳忍不住问楚留非:“我看你对皇宫和皇室的消息那么灵通,希望你能解答我对先皇、盛王的几个不解之谜。”
“坊间都说盛王比太子更有才能和魄力,声望也高,先皇为什么不选盛王?”
楚留非反问:“你觉得呢?”
夏雨琳道:“政治的事情我真心不懂。”
楚留非嗤笑:“你跟盛王一家子接触不少吧,会没有感受?”
夏雨琳深吸一口气:“这一家子很团结,团结到让我觉得害怕。我就想啊,即使是在普通家庭,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彼此之间也会闹矛盾,而像盛王府这种地方,每个人都是人精,又处于权力的中心,却思想一致,目标一致,互相保护和配合,就像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楚留非没说话。
夏雨琳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并不是说家人之间闹矛盾才是正常的,而是说,一家人再怎么团结友爱,也不可能没有矛盾和分歧,但盛王府给我的感觉就是没有矛盾和分歧。这怎么可能呢?盛王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么多人,包括下人,保持思想和声音一致呢?”
楚留非道:“那你觉得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夏雨琳道:“有点不敢说。”
楚留非哈哈一笑:“在我面前,你有什么不敢说的?”
夏雨琳掐了他的背部一把:“我担心他采取的是‘非我族类,铲草除根’这种高压手段。如果他家的人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从而没有思想和追求,那倒是容易控制和统一他们的想法,但他家的人可都是有野心的人才。除了拿权力诱惑他们,并拿绝对的力量压制他们,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这一点。”
“差不多就是这样。”楚留非淡淡道,“梦盛确实是个人物,连我也佩服他的本事。只是这个人容不下异己者。凡是不听话的人,不管是谁,他都能狠得下心,下得了手。他挑的人,不管是妻妾还是奴才,从想法到行为都必须与他保持一致,否则只有死路一条。盛王府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夏雨琳听到这里,心脏狂跳,眼皮子也狂跳,下意识地道:“那孩子呢?如果他的孩子跟他的想法不一样,怎么办?”
楚留非淡淡道:“照除无误。”
夏雨琳一时间觉得手脚冰冷,七月的深夜,却如坠冰窟。
她突然就想起了盛王府深处那栋严禁任何人靠近的神秘小楼,想起了那个据说极受先皇疼爱的、却早早就去世的盛王长子。
而后又想起了除夕那夜,那辆被静静拉出王府的平板马车,以及板车上裹成一团的草席,还有草席里垂落下来的那一缕黑发,还有那只蝴蝶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