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头子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令她大为叹气,摇头不已。
“真是老太太把你赶出来的?老太太真的做出这般令人发指的事情?”
“老爷,”玉奴哭得并不那么大声,但隐忍着的哭声,却更令人心酸,“丢我出去的人亲口说的,说我出身低贱,水性杨花,是个骚蹄子,不配踏进夏家的门。以前看我有身孕,勉强让我入门,但我性情骄蛮,既保不住孩子,又害得夏夫人如此凄惨,是个不祥之人,迟早还会害了老爷和夏家,不配留在夏府……”
夏老头气得浑身发抖:“你就没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谁敢动你我就宰了谁?”
“我说了,我被他们丢到水沟里时,我说了您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还有老太太的,”玉奴泪眼朦胧,哭得很好听,也哭得很好看,“可他们说,您是孝子,对您来说老太太比我重要一万倍,您再宠我,也比不上老太太的一根头发……”
“可恶!太可恶了!”夏老头拍桌子,“你知我平日的行踪,被丢出去后难道就不知道去找我么?我难道不会保护你么?”
“他们说……他们说我若是敢去找您,就直接将我杀了……”
“他们敢!”夏老头吼得震天响,不那么像老头子了,“有我在,谁敢杀你?谁敢?”
“怎么不敢呢?”玉奴的眼里闪过惊恐之色,声音都带哆嗦效果,“他们说他们可以杀掉我而不留痕迹,说我只是一个贱人,我死了谁会关心?还说凭着夏家的地位,就算别人有疑心,就能将夏家怎么着?我不服气,说老爷一定会为我作主,他们就说我不信的话试试看,还说我才十八岁,非要去找死什么的……”
“他们在吓你!你啊,就算不敢见我,也可以让人传信给我啊,怎么能自己受着这苦……”
“我不敢去啊。我真的不敢去,我身体不好,又是深更半夜,也不知道自己被丢到了哪里,心里怕得不得了,好在我身上还有些银子,一直忍到天亮,才想到这间宅子也许还能容身,便请了一辆车子,赶到这里。到了这里之后我也不敢出去,只想着老爷也许会想到这里……”
夏雨琳听得暗暗摇头,心里已经明了玉奴的阴谋。
玉奴这是要破坏老头子跟夏老太太的感情了。
孝比天大,老头子对老太婆基本上是百依百顺,很少跟老太婆红脸,老太婆也视这个儿子为天大的骄傲,因为这层关系,老太婆可以说是夏府最有地位和权力的人,无人可以动摇。
夏府的人,都知道最不能招惹和得罪的就是老太婆,老太婆在府里绝对是说什么都算数。
想动摇老太婆的地位,就要动摇她在夏老头心中的地位,但母子之情深比海,想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但夏绚,眼看就要做到了。
他利用玉奴削了林雅如的地位,再利用玉奴挑拨夏老头与老太婆的感情,能不能成功,就看夏老头的表现了。
“好在、好在老爷与我心有灵犀,在玉奴苦等了三天之后,终于找到了玉奴。玉奴失了孩子,又失了家,若是再失去老爷,就真的没有活路了。玉奴本已决定,老爷今日再不来,玉奴就撞墙死在这里,死在玉奴与老爷相爱之地,也不算遗憾了……”
“你、你这个傻奴儿……”夏老头也坐下来,抱住玉奴柔弱的身体,落下泪来,“你怎么可以死呢?你死了,岂不是要掏我的心肝么?如今我已经找到了你,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于是,两人抱团痛哭,就像生离死别的恩爱夫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