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他一脸冰渣子,夏晓北一点不敢怠慢,赶忙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没有,当然没有在耍你。”
“那你——”
“宋以朗,”夏晓北再次打断他的激动,对着他微微一笑,“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要重新拿画笔?我现在很认真地回答你,因为我喜欢。在匹隆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和画笔之间的机缘。”
“我曾以为自己不再需要它,可是兜兜转转了一圈之后它又回归成为我生活的重心。这一次,我不想再半途而废了。”
她在说这番话时,眸底跃动着晶亮的光芒,看得他的眉头禁不住跳了跳。沉默地盯了她半晌,宋以朗的语气依旧不太愉悦:“这和你回不回家没有一点冲突。”
夏晓北摇了摇头,“威廉对我很重要。”
闻言,宋以朗顿觉一口闷气堵到了嗓子眼,当即冷了脸色:“他对你很重要?!”
听着他满口阴阳怪调,夏晓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随即正色道:“是,他对我很重要。他帮助我度过了在法国之初最艰难的那段时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难道还要感谢他?”宋以朗非但觉得宽慰,反更犯堵,硬是将后面一句话憋住——把以前那个温顺听话的女人还给他!
他本是满口嘲讽,可不知夏晓北是没听出来还是故作无知,竟接着他的话认真地回答,“是,你应该感谢他。”
听罢,波涛汹涌的怒气涌了上来,正欲反唇相讥时,却听夏晓北补了一句:“我们夫妻都要感谢他。”
一语出,宋以朗怔了怔,看着她堆满笑容的面庞,怒气刹那间烟消云散,受用地冷哼一声,本欲继续纠缠下一个问题,脑袋里在这时有灵光一闪而过,蓦地转口问:“所以,你就是要继续住酒店?住酒店就行了?”
他问得莫名其妙,夏晓北的眉头下意识地一跳,总觉得有什么陷阱,心思暗暗转了一圈后,并未找到漏洞,便浅笑盈盈地点了点头:“对,继续住酒店。”
“好,那就住酒店吧。”宋以朗爽快地答应。
夏晓北心下应声一突,狐疑地打量着他——看上去倒是依旧气定神闲,可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
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威廉还没有回来,夏晓北反倒舒了一口气——他的眼睛毒辣得很,铁定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他瞧出猫腻。而这一瞧出,必定是要遭到嘲笑的。
在爱情的较量里,要么一个人先示弱,要么另一个人先沦陷。
曾经,她先沦陷;如今,他先示弱。
够了吧……已经够了吧……
她想要的,本就只有这一点点而已……
静静地看着钱包里这张存放了近两年的照片,再想起宋以朗放在钱包里的那张照片,夏晓北的眉眼禁不住凝上笑意。
正窝在沙发里傻乐,门铃在这时响起。放下照片走去门口,在瞥见电子猫眼里的人时,她顿时愣了一愣。
“你……”打开门,夏晓北困惑地看着宋以朗,“你怎么还没走?”
“落了东西。”宋以朗简洁地回着,已然掠过她朝里走。
“什、什么东西?”。
宋以朗回过头来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突然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眼瞧着他径直开门走进她的房间,夏晓北猛然一惊,连忙跟了进去,正看见他打开她的衣柜,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床上扔。
“你干什么?”夏晓北立马冲上去阻止他强盗般的行为。
宋以朗指了指她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悠悠道:“行,那你自己收拾。”
“收拾什么?”夏晓北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你不是同意我继续住在这里吗?”
宋以朗面无表情:“我同意你继续住酒店,所以,现在跟我回去。”
“你什么意思?”夏晓北被他的话绕得发懵,“住酒店了,怎么回去?”
“噢,”宋以朗这才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忘记告诉你,我现在住在隔壁。”
“隔壁不是早住了人吗?”下意识地反驳出口后,夏晓北顿时怔忡住,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隔壁,“你……你……”
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宋以朗已经摊开她的行李箱,把她的衣服随意往里塞,塞了两下,他自己似乎都嫌烦,“算了,这些东西扔这里也没关系。”
“走吧,跟我回去。”说着,他当先朝外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后回头见夏晓北尚呆呆站在原地,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愣着干什么?等着八抬大轿抬你吗?”
倒是试试八抬大轿能不能抬动她啊!
腹诽间,夏晓北当即回过神来,懒得搭理他,只是抱起床上的衣服打算重新放回衣柜。
未及她多加动作,宋以朗的手臂伸过来拦住了她,半是命令道:“跟我回去。”
夏晓北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绕开他的手臂走去衣柜。
“夏晓北,”下一瞬,宋以朗用身体挡住她的去路,声音里满是隐忍,“你想继续拿画笔,你拿;你想继续住酒店,你住。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和那个威廉同居的理由!”
“这算哪门子的同居啊!”一气之下,夏晓北一把将手里的衣服直接朝他脸上丢,“你吃醋也分清楚状况好不好!”
话音刚落下,瞬间便觉得身周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久违而熟悉的……风雨欲来的杀气……
下意识地定睛去看宋以朗——呃……谁能告诉她……为毛……他的脸上……盖着两片状似……内衣的东东……?
嗬!
什么状似!本来就是!
夏晓北骤然一个激灵,忙不迭将东西从他脸上扯下慌慌张张地随手往被子里塞,随即一回头,便看到他僵硬的表情。
“你、你、你没事吧?”这次还真是她对不住他,夏晓北理亏得舌头打结,如同拂灰尘一般挥挥衣袖在他脸上擦了两下,谄媚道:“没关系没关系!还是很帅!真的!不信你照照镜子!”
说着,她当真扳过他的身子让他面朝穿衣镜,自己则站在他的身旁,对着镜子里他那张黑得不留边的脸堆笑道:“哟呵,两年不见,愈发英俊!唔,成熟稳重事业有成,应当比之前还要受小女生的欢迎吧,嗯?”
兄弟式地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肩,猛然瞥见他正侧过脸来盯着自己,“夏——晓——北——”
声音阴恻恻得可怕,脸色亦是难看到了极点,两年没见到,杀伤力依旧,虽然夏晓北的抵抗力比以前强了许多,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摆摆手:“息怒息怒!刚刚确实是我一时失手!”
宋以朗危险地眯起眼睛,随着她迈过来一步,语声幽幽:“你说谁吃醋分不清楚状况……”
呼,原来在意的是这个……
夏晓北顿时松了口气,敛起神色道:“宋以朗,你要住家里还是住酒店,随意。反正,我是要暂时呆在这里。行了,没事的话你快走吧,今天已经被你耽误了一天,威廉马上要回来了,我的图还没画好。”
说完,她不再理会宋以朗,转回身去继续收拾床上被他搞出来的狼藉。
不想,宋以朗的手臂再次横亘上来,按住了她的行李箱。
“宋——”
“夏晓北,”宋以朗抢过她的话头,眉梢上满是冷意,“不要再让我说第三次。”
语气不容置疑,态度十分强硬,同以前的专制行为别无二样,但在如今的夏晓北看来已然有些胡搅蛮缠,惹得她的倔劲也跟着上来,用力地揪着行李箱,口吻亦是不善:“宋以朗,有事不能好好商量吗?”
“在车上不是已经商量过了吗?”宋以朗幽幽道。
那是陷阱还是商量!
火气顿时被他撩上来,正欲发作时,忽然瞥见他按在行李箱上的手正是方才受伤的那只,此刻因为用力过甚,纱布上隐隐泛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夏晓北心下倏然一软,盯着他,咬了咬唇,“宋以朗,不要逼我。”
宋以朗的眸光应声闪了闪,沉默片刻,终是松开了手。
“等我给你重新包扎。”见状,夏晓北亦松开与他的僵持,准备走去厅里拿医药箱,谁知,一时不察,脚下蓦地被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绊到,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前倾去,正撞上宋以朗。
猝不及防下,宋以朗也没站稳,顺势便被她撞倒在床上,不巧地压在了摊开的行李箱上,背上随之传来一阵疼。
“你没事吧?”看到他吃痛地皱了皱眉,夏晓北立即撑住床伏起身子着急地询问。
听到她的问话,宋以朗反应过来时,目光却是忽然凝定在她的脖颈处——因着脱去了外套,她只穿着一件宽领打底毛衫,此时此刻的姿势,恰恰领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大片光洁的皮肤。
目光不自觉地再往下挪了一分,若隐若现的山丘弧线便这么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眼底。
愣怔间,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而愈发敏感地感受到从她身上传地过来的温度和香气,顿觉小腹处突然窜上来一团火。
见夏晓北要起身,未及多想,宋以朗已是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始料未及之下,夏晓北再次压在他身上,当即蹙起眉头:“你背上还压着——”
“嘘——”宋以朗伸出食指竖在她的唇上,用他自己暗哑的声音打断了她,“夏晓北,你算过没有,我们到底分开了多久?”【 - 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