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北会答应当我的模特,我着实很惊讶。
毕业在即,大部分人都是很早就开始筹划毕业设计,这毕业设计,最终是要呈现在毕业展上的,我当然也很重视,只是中途几经更换构思,所以拖延至今,进度有些跟不上,打乱了我原本的计划。
合适的人体模特是我最操心的一件事,少了关键的一环,我根本无从下笔,心中不免烦闷,抽空去书画社舒缓心情时,瞥见了夏晓北的背影。
认识她近三年,第一次看到她穿裙装。鹅黄色的雪纺,简简单单的吊带连衣裙,展露出她难得一见的圆润肩头以及一截光滑的背。
我盯着她扎起的马尾,不由自主地闭眼想象如果她乌黑的长发滑落披肩,应该是什么样。脑中迅速闪过无数光亮,等我再睁眼时,夏晓北困惑地盯着我看:“唐岳,你是在站着睡觉吗?”
我的心中很激动,霍然上前扶住她的肩:“晓北,你能当我的模特吗?”
她似乎又被我吓到了,愣愣地盯着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颇为冒犯,同时也意识到,我的请求也很冒犯——即便是那些专业的人体模特,大部分都不愿意把自己的这一层身份透露予熟人知道。
“好啊。”
我收回手的时候,听到她很爽快地答应。我沉默地看着她,犹豫半晌,才解释道:“我指的是,人体模特。”
不出所料,夏晓北怔住了。
虽然从艺术的角度,我们对这个职业心怀尊重,但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依旧难免不自觉地戴上有色眼镜。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用她之前夸赞我的话送回给她:“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我不知道在此之后的日子里,夏晓北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一个星期后,她找到了在画室闭关的我。
开门后,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你失恋了吗?”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一定是邋遢得不成样子。
礼貌起见,我拿了毛巾对她示意:“稍等,我去洗把脸。”
等我再回来时,她似乎刚把我的画室逛了一圈,评价了一个字:“乱。”
说得很中肯,我无力反驳,随即看她指着墙角的那张复古大床问:“你都最近都睡这里?”
我顿了顿,回答道:“也对,也不对。”
“是这个?”夏晓北走到我架着的那块画板前。
上面只有几条线而已,她不可能看穿是那张床,所以我判定她是看过我丢到垃圾桶里的废稿。
心底的烦躁因为想到那些废稿重新升腾而起。
抬眼时发现夏晓北盯着我的脸看,我想大概是烦躁感染我的表情也跟着肃然。
“你的……模特,还是没有着落?”
我点了点头,“找不到感觉。可能又要重新构思。”
沉默了几秒,夏晓北迟疑地问:“你真的认为我可以吗?”
我不是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并没有回答她,无声中,我看到她的眼中划过挣扎,紧接着便听她道:“如果你认为我可以,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晓北,你不用勉强。”我摇了摇头。
“我没有在勉强。”夏晓北回道,“我想跟你确认一下,你的要求是怎样的。如果……如果在我可以接受的尺度范围内,帮你的忙,也没有关系。”
“晓北,你……”
夏晓北有些不高兴的地打断了我:“哎呀,你别婆婆妈妈了,我不是还没答应吗?尺度,尺度到哪?”
哪有什么尺度,自然是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