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澜继续夸赞:“那也是你优秀。不都说那句话嘛,创业容易守业难。”
梁飞扬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客气的微笑,用场面话敷衍。
罗澜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老婆刚还打电话催我回去,再见了。”
梁飞扬忽然回神,心里暗骂,妈的在这儿等着呢。脸上干练自信的微笑重新回来,客气而疏离:“好的,再见。请替我向澜澜问好。”
“多谢。”罗澜转身去开了自己的车子出来,加油门之前又朝着梁飞扬点点头。
看着魅紫色的跑车消失在琳琅灯光的街道上,梁飞扬微微的蹙起了眉。忽然觉得六月的Q市,夜风居然也有些凉。
回到家里张硕自然问罗澜严肃到底什么事。罗澜如实相告,只是隐瞒了在停车场见到梁飞扬那段。
不是她对他们的婚姻和爱情不忠诚,是她觉得根本没有那个必要,梁飞扬只是过去,而且她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偶然遇见了,说两句话,不过是人之常情。
张硕听了罗澜的话之后难免为兄弟担心,轻声叹道:“严肃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相反,他就是因为太负责,所以这些年来也从没有对哪个女人动心过。这次他是真的栽倒了那个小丫头手里。只是这小丫头也太心狠了,说走就走,连个理由都不给。”
“不过听宁和说,应该是宁可那个小丫头伤心了呢。”
“有人说感情的事情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能说清楚。我们不了解他们的内心想法,是没办法做出客观判断的。”
张硕和罗澜并肩靠在床上,手指相扣,“老婆其实你也明白,爱情这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两个人互相的信任罢了。如果他们不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后半生交到对方的手里,又有什么资格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呢?难道那只是他们在床上激情四射时的一句呓语?”
罗澜‘嗤’的一声笑了,但笑过之后又默默地把身边的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兄弟虽然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感情却是两个人的事情。所以张硕虽然担心严肃,却也是爱莫能助。况且,这个时候他给严肃打电话,他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部队有任务,严肃不是寻常百姓,可以二十四小时为女朋友或者兄弟开机待命,更不能做二十四孝男友或者老公。
第二天晚上,行政部的主管崔宏代表成氏集团Q市分公司宴请Q市西郊某镇镇政府的相关领导,洽谈长期租赁此镇一处长期荒芜的砂石荒地一百六十亩的事宜。
按照张硕的计划,把此处租赁下来,整修一番,弄成一个建筑垃圾处理场。当然这费不了多少工夫,这种作业是露天的,不需要厂房,不需要什么条件,只要有场地就可以。
当然,他们要在这里搭建简易房,还要拉起铁丝网,场地和器械都要有人看守,运行走上正规之后,这里也是一处赚钱的场地,器械应该日夜运转,消灭建筑垃圾,生产出合格的砂石骨料,卖给各处建筑工地。
这块地是张硕利用三天的时间亲自开车视察Q市市郊六百多公里绵延线后做出的选择,因为这片土地都是碎石,根本无法耕种,种树也不容易成活,一直都是荒芜的。
而且此处交通不是很好,地界偏院,房产开发商也不是很喜欢,所以对他们这个项目来说,倒是很适合长期租赁的条件,价格也应该不高。
崔宏有备而来,本以为这次宴请会相当顺利的让镇上的领导做决定,不料还是出了岔子。
领导甲在崔宏提出租赁期限和租金时,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对旁边的领导乙说:“这件事情关系到全镇人民的利益,我们还是要慎重行事。不要徒留骂名。”
领导乙忙点头:“您说的对。上午的时候梁氏集团的廖副总亲自来了一趟,说他们想在我们这里投资两千万,修建一个马场。”
“对啊,修建马场”领导甲认真的想了想,点头:“这个好,可以带动镇上的总体消费。”
崔宏看了对面的助理一眼,助理忙拿酒瓶给几位领导倒酒:“几位领导,来,我给您满上。”
“领导,这是我们家大老板从法国带过来的酒。”说着,崔宏举起酒杯,对着领导甲颔首微笑,“我们家大老板人不在国内,我是个粗人,不懂其中玄奥。还请几位领导赐教。”
两个领导相视一笑,一起举杯:“崔经理真是谦虚了。你嘛,是外企精英,咱们在你跟前,那就是个土包子。你都不懂,我们哪里懂呢。这洋酒啊,对我们来说真是老牛嚼牡丹,糟蹋了,真的是糟蹋了!哈哈……”
崔宏忙笑:“领导若是不喜欢洋酒,那我们就喝白的。”说着,崔宏给对面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会意,忙转身去包间的角落里拿出两瓶五粮液来。
“哟,这酒好。”领导甲一看五粮液,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崔宏见了忙打蛇顺杆:“今晚几位领导一定要喝好了,我那儿还备着两箱。”财务总监全力支持,他们这回是下了血本。张硕不屑弄这些事情,但崔宏却不是刚出道的新手,对付这些镇级的官僚他还是能摸到一些门路的。
“哟,这太多了,崔经理这是诚心要把我们几个给灌倒在这里啊。”
“不能够,不能够。”崔宏忙笑着摆手,“今晚上全凭领导开心,只要开心就好。酒喝不完没关系啊,可以给领导带回去慢慢喝嘛。”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嘛!”领导甲乙丙丁一起笑着摇头,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全都是好意思。
“这还不是应该的嘛,我们的工作全部仰仗几位领导的支持啦。”崔宏大手一挥,于是开喝。你来我往。八竿子打不着的原因也拿来敬酒,七大姑八大姨家表姐妹婆婆家的什么人也拿来攀关系。
对方是领导,不能真的灌趴下,在八成醉的时候,崔宏适当的收手,说有朋友新开了一家KTV,几位领导有没有兴趣过去哈皮一下,权当是放松。
领导甲推脱的看了领导乙一眼。领导乙喝的比领导甲多,于是以醉卖醉,拍着桌子笑:“崔老弟怎么知道我们家大领导唱歌好?走,哈皮一把去。”
于是崔宏大手一挥,又叫来司机,开车把几个家伙拉到了练歌房。
练歌房里一边唱一边喝,崔宏寻找机会把领导甲拉到角落里,悄声问:“领导,我们那块儿地的租赁协议明天我送去您的办公室?”
“这个……你老弟是个痛快人,我明人也不说暗话。”这位原本喝的差不多了,吼了几首歌后又恢复了不少,于是崔宏又给他换了啤酒,用酒场上的话是说,冲冲酒。人家大小是位领导,酒量可真不是吹的,“你们的协议中,租金的确不少,条件也相对优越。”
崔宏点头笑着,举了举手里的酒杯,听他后面那个但是。
“但是人家廖副总很会办事啊。人家在我们那里建马场,不仅仅给租金,还给我们镇政府解决一部分闲置人员的就业问题。”
崔宏立刻笑道:“这个我们也可以啊。我们的石料厂建起来,也是要用人的嘛。而且我们是技术活,工资可不低啊。”
“这很好啊!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有技术的人。可话又说回来了,这个跟我们的工作没什么关系啊,我们只关心老百姓的就业问题。你工资高,百姓们乐意,工资低,对他们也是一口饭不是?有本事的人都去干大事儿了,留下来的那些,都是没什么本事的。你就算是给他技术活,也不一定能干好啊。”
崔宏从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脸上却笑开了花:“哎呦喂我的好领导!您这话说的可真叫一个实在。”
领导甲嘿嘿一笑,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伸手拍拍崔宏的肩膀,近前来低声耳语:“崔老弟,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才跟你说实在话。我索性给你交个实底儿。梁氏集团呢,是咱们中国的企业,他们的实力或许跟你们外企没办法比。可他们舍得花钱啊。廖副总已经传达了他们梁总的意思,说马场修建起来之后,我们镇政府每年都有百分之五的分红。你也知道,现在我们镇上花销很大,运作资金很是紧张。逢年过节的,就我们老哥儿几个,连过节费都发不起。没办法,穷啊!”
崔宏点点头,连声说了几个是。
这位领导又语重心长的说下去:“还有,你看我们这破地方偏僻,向国家申请的修建费用总是批不下来,这公路也一直拖着不能拓宽,你们石料厂建起来肯定要走大货,就我们那条乡村公路,恐怕半年不到就被压烂了,到时候我们跟老百姓也没办法交代不是?”
崔宏笑道:“领导您多虑了。公路的问题合同上都写好了。绝对不会让老百姓起怨言让您难做。”
“呵呵,是啊。”领导甲干笑两声,坐直了身子。
很明显,公路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是浮云,他真正在乎的是百分之五的年底分红。
只是分红不是小事,崔宏身为一个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行政部主管哪里做得了主?于是再三斟酌,举杯再碰,自己先喝了满满一杯,方笑着开口:“要不这样,您的意思我回去跟我们总裁汇报一声,相信我们总裁会考虑的。”
“嗯。”领导甲含笑点头:“我听说你们成氏集团在咱们市分公司的总裁是个年轻的女人?”
“啊,领导您消息真灵通。”崔宏心里骂了一句你个老色鬼,嘴上笑得恭敬,“罗总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我们都很佩服她。”言外之意,我们谁也不能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小瞧了她。
“是吗?这么说是个女强人咯?”领导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又悄声笑问:“你们公司的事情,她说了能算吗?”
崔宏心里一阵不痛快,但顾全大局,他还是很认真的回道:“这当然,我们公司Q市分公司的事情都是我们总裁说了算。”
“这样啊!”领导甲狡猾的笑着,“那我们更得拜见拜见这位女强人了。如果你们的石料厂真的在我们这块地上建起来,我们双方可是会经常打交道的。”
崔宏心想你算个毛啊,也配见我们罗总。可嘴上却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们罗总……这两天可能会去公司总部,听说有个会很重要。”
“那就等她回来嘛。”领导甲诡异的笑,“我们也不是很着急。再说了,分红的事情崔老弟你也做不得主吧?”
崔宏掐死眼前这人的心都有了,可依然还得稳住自己的心神,客气的笑着坐直了身子,点头:“好,领导的意思,在下一定会转达。不过今晚跟您聊得开心,我想我们虽然不算至交,但至少也不算是陌生的路人了。所以我想说句心里话还请领导您不要生气。”
领导甲奚落的眉毛一扬,老脸一抬,示意崔宏尽管说。
崔宏笑着拍拍自己的膝盖,认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纯良的笑道:“怎么说呢,我觉得您见不见我们总裁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您想要的东西有了,不就成了吗?”
“话是这么说。”领导甲眨巴着泛红的眼皮,阴阴的笑:“可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难得一见美女总裁,我这不是也想开开眼嘛。”
崔宏笑着点头:“成!那我一定帮领导您转达。”
一个晚上花了一万多RMB,连吃带喝却没办成事儿。这让崔宏很是窝火。从KTV出来,叫司机把这几个烂醉如泥的货送走之后,崔宏攥拳狠狠地锤了一下旁边的路灯杆子,咬牙暗骂,妈的,这个老狐狸!
第二日,崔宏忐忑的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如实上报。
张硕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之后,手指抵着下巴,沉思不语。
崔宏如坐针毡,心想罗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炒掉。谁知他忐忑了半天,总裁却忽然笑了。这下崔宏更是着忙,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把心一横,开了口:“罗总,是我办事不利。我……”
“不,你做的很好。”张硕摆摆手,打断了崔宏的话,“只是我原来极少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小看了他们。”
“这些人,真是太狡猾了!”其实崔宏是想说无耻的,但背地里诅咒政府官员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儿。出了当官的,崔宏还没忘记另一个搅局的,“那个梁飞扬也跟着捣乱,他们那么多房产开发酒店度假村,都全国开花了,还来争这块地,居然还喂他们百分之五的分红,想干什么呀这是。”崔宏不敢说的是,分明是行贿嘛这是。
“这也不怪他们。”张硕此时心思百转,想着梁飞扬也掺合进来了,真是巧的很啊。
“那,罗总,我们还考虑那块地吗?”
“当然。”张硕笑得和煦温暖,“你说梁氏集团的执行总裁是梁飞扬?”
“是啊,梁飞扬前年留学回国,逐渐接手他父亲的生意,如今已经全面掌控了梁氏。”
“那很好。你先去吧,这事儿我来安排。”
“好。”崔宏忐忑的心终于放下来,心想罗总还是要出面了。只要她出面,这事儿应该就算是定下来了,自己还是赶紧的去忙后续工作吧。
崔宏出去之后,张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又想了一会儿,然后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去查看之前的通话记录。打开未接来电,里面的号码不多,因为通常情况下他都不会不接电话,那些骚扰广告的电话都被拦截了。
只需要核对日期,张硕很容易就确认未接来电里哪个号码是梁飞扬那天晚上给自己打过的。只犹豫了两秒钟,便拨打过去。
梁飞扬正在开会,手机调到静音状态放在口袋里没有听见。
等他开完会之后习惯的拿出手机查看,发现有个未接来电的联系人是澜澜。一时间他还不确定,毕竟那晚留下电话之后罗澜从没有打过来,他倒是打过去两次,都被拒绝接听,后来也就没再打过。
今天她为什么打电话来?
一向冷傲自持的梁飞扬忽然间心头一软,拿着手机匆匆回了办公室。
因为电话无人接听,张硕正暗暗地骂着梁飞扬这口是心非的混蛋,敢骗爷的老婆,亏了那晚‘澜澜,澜澜’的跟老猫叫春似的,惹爷生了一肚子的气。正骂的不解恨时,手机忽然响了,转头一看正是自己刚刚拨出去的号码,于是没好气的拿起来接听:“喂?哪位?”
梁飞扬好听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张硕暗咬牙根儿,左手捏住签字笔,狠狠地折。
“澜澜?是你吗?”梁飞扬被对方火爆的小脾气给逗乐,想不到八年多没见,她还是这样的小脾气。
“嗯。”张硕心里有气,多一个字也不想说。
“干嘛呢这么生气?”梁飞扬认定了是小姑娘撒娇,所以耐下十二万分的心来哄。
这样宠溺的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张硕在七窍生烟中咬牙冷哼:“你不接我电话。”
可以想象吗?从小的青梅,心心念念想了那么久,久别重逢后还对你撒娇生气,在电话里带着几分傲娇几分怒气的对你说一声……你不接我电话!
梁飞扬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插上了翅膀,扑棱棱飞到了白云深处,那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情绪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欣喜澎湃而来。
“澜澜,不是我不接你的电话,是刚刚我在开会啊,手机静音,没听见。”梁飞扬的声音柔软的不可思议,“要不这样,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
“不要。谁没吃过饭呢。”张硕依然恶寒,依然生气,只是他想着这个可恶的家伙总会被自己算计利用,心里的怒气也只能暂时压制着。
这分明是撒娇啊!梁飞扬笑得开心,缓缓地走到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那片蔚蓝的海洋,轻声哄着:“澜澜,别生气了,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我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我也没想到老天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啊,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若是我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接呢?别说是开会,就是朝见国家领导人也得先接你的电话呀。”
张硕愤然扬手,把签字笔狠狠地丢到窗户上。好像窗户外边就是梁飞扬的脸。
签字笔质量很好,是成景华从欧洲带过来的。窗户上的钢化玻璃质量也极好,足有十个厚度,绝对防暴。‘啪’的一声,签字笔狠狠地弹回来,又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后落在地上。
幸亏地上是厚厚的地毯,再没有发出声音。
恰好秦雨送文件进来,刚刚一幕被她亲眼目睹,吓得小姑娘站在门口半天没缓过神。
直到张硕阴冷着脸,却口气平静的对着手机说:“我有个明天晚上有个招待,想定在你的酒店。到时候还想请你出面为我周旋周旋。”时,秦雨才出了一口气,抬腿进门,走到办公桌前,弯腰捡起那支签字笔,看了看,竟毫无损坏,于是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
张硕抬头看了秦雨一眼,神色缓和了几分,也不等梁飞扬多说什么,便打断他:“好了梁总,秘书有事找我,你安排好了再给我打过来?”
美人差遣,并且相邀,梁飞扬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说等会儿给你电话。
讨厌的声音从耳边消失,张硕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
秦雨把文件送过来,小心的说:“罗总,这些件我整理过了,需要您签字。”
张硕点点头说好的,便拿了刚刚那只签字笔来签字。只是手劲狠戾,几乎要把文件划破。
几份文件刚签好,手机又响了。
张硕伸脖子一看是梁飞扬的号码,便对秦雨说:“你来接。”
秦雨身为秘书为总裁接电话也是责任,于是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接听。
梁飞扬听见甜美的一声:“你好,这里是成氏集团罗总办公室。”便是一愣,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的确是罗澜的手机号没错,只是为何转瞬就换了个人?一时心情很不爽,便冷漠的说:“我找你们罗总。”
“你好,先生。”秦雨被这冷漠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怪不得总裁刚发那么大的火儿,这人谁啊,跟北极寒冰似的。不过秦雨虽然年纪小,胆子倒还可以,她看见她家总裁对她摇手,立刻会意,忙礼貌的问:“罗总刚出去了。我是她的秘书,请问先生贵姓,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转达的吗?”
哦,原来是秘书。嗯,澜澜的秘书也是不能冷漠对待的,因为将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时候要麻烦这个小姑娘替他跟澜澜传话。于是梁飞扬缓了缓口气,说道:“原来是秘书小姐,请问你贵姓。”
秦雨忙礼貌的回答姓秦。
张硕在一旁听见,心里又腹诽原来梁飞扬是个花花公子,风流成性的大混蛋,就他这副德行哪里配的上罗澜。
“秦小姐你好,刚刚你们罗总书说要在梁氏旗下的酒店招待几位重要的客人。我想,既然人很重要,还是安排在C岛度假村比较合适。等她回来你告诉她,明天下午五点,我在C岛度假村等着你们罗总和她重要的客人。”
梁飞扬没有说要亲自跟罗总说,而是直接让秘书传达,因为他觉得罗澜根本没有离开办公室,那丫头在闹脾气,还在生他的气。
小丫头!梁飞扬挂了电话,无奈而温柔的笑,你还是那么骄傲,那么容易炸毛。
秦雨把梁飞扬的话如实转告她的总裁,张硕听了之后笑了笑,把签好的文件还给秦雨,并嘱咐:“你告诉崔宏,让他再约那个镇子上的书记和镇长。记得,只约他们两个人,其他无关紧要的就算了。明天晚上,我在C岛度假村亲自接待他们。”
“好的罗总,我明白。”秦雨拿着文件出去,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张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安静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屏保动画。看了很久,他才把心里的那份滔天醋意渐渐地压制下去。
晚上回到家里,罗澜已经做好了晚饭。
现在罗澜回来了张硕他们两个也不必再回宋书琴那里,原本宋书琴还说让女儿每晚回去喝汤药的,罗澜觉得母亲辛苦,便把药拿回来自己亲自煎熬。
张硕进家门后换了鞋子,疲倦的喊了一声:“老婆?”
罗澜正在厨房里做汤,听见声音打开厨房门漏了个面,微笑道:“先去洗个澡,马上开饭了。”
“嗯。”张硕又进卧室拿了一套睡衣钻进了洗手间。
洗澡出来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两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简单的家常菜,却都是张硕爱吃的。
看到这些,张硕心里又舒服了几分。不管那个梁飞扬怎么想,但他知道罗澜待自己的心是不会错的。就像那个模特John,还有李冬儿什么的一样,只是一厢情愿,绝不会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婚姻。
“老婆,今天一天你都在家里吗?”
罗澜轻笑:“是啊。我在家里看你给我的那些资料,并且在网上处理天玺湾的事情。还有啊,我给你查了很多资料,我觉得你做的那个加盟计划不错。我已经把那份计划详细化了,待会儿你看看?”
张硕笑着摇头:“不看了。成氏集团的工作本来都是你的,现在我是替你打前阵。等有一天我们换过来了,我就不能再帮你了。”
“换过来?”罗澜无奈的笑,“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张硕不解的问。
“不为什么,你觉得还有希望吗?”罗澜双手交叠抱在胸前,靠在椅子上微笑着看过来,“本来我们遇到的这种事情就怪异的很,全世界几十亿人口里面恐怕也只有我们两个是这样的。而且,我们换过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换回去,我想破了脑子也想不出来我们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张硕也觉得希望极其渺茫了,只是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不甘:“那你是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
“听天由命吧。”罗澜看张硕吃完,便起身收拾碗筷。
张硕跟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了自己的背影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明天晚上我约了梁飞扬一起吃饭。”
“梁飞扬?”罗澜诧异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洗碗:“你不是很讨厌他吗?上次见到他你看你那样子,就像要扑上去咬死人家似的。”
张硕哼了一声,上前去搂住自家的腰,“我现在也想咬死他!”
罗澜抬手拍了拍腰间的手,轻笑:“那你还跟人家一起吃饭?”
“没办法啊!”张硕无奈的叹息,“谁让他来捣乱,非要跟我争那块地呢。还许了那些蛀虫百分之五的分红。奶奶的!小爷我没有他那份魄力,只好向他拱手言和喽!”
罗澜把最后一只碗放在控水架上,转过身来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诧异的问:“拱手言和?”怎么可能呢。
“嗯。”张硕确定的点点头,心想若是让你知道了我要阴那小子,你会不会炸毛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和平了?”
“你不信啊?那你明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啊。”
“算了。”罗澜想了想,摇头:“我不喜欢那些应酬。何况,你堂堂总裁,请客吃饭带着丈夫,像什么样子嘛。”
“哟?”张硕笑着踮起脚来吻她,吻完了心里又暗暗地不爽,小爷吻自家老婆还得踮起脚,这他妈的什么事儿啊。于是他忽然用力一拉,把罗澜拉出厨房推倒在沙发上,抬腿骑上去低头吻了个够,低声喘息着问,“你就不怕我在外边沾花惹草啊?”
“沾花惹草?”罗澜轻笑,“你现在还有那个本钱吗?”
“呃……”靠!妈的!老子要当男人!
在沙发上闹了一阵,罗澜看了看时间,拍开身上的人又起身去厨房。
张硕整个人摊在沙发上,仰面望天花板哀嚎:“不是吧?又去弄毒药?”
“是啊,五十多块钱一副呢,不喝的话就浪费了。再说,好歹我的身体也现在也是你的,你不想下次大姨妈来的时候肚子痛,就乖乖喝吧。”
“唔……”张硕拉过一只抱枕盖住了脸,哀叫一声又忽的一下子坐起来:“啊啊啊……”
“怎么了啊?”罗澜不耐烦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大惊小怪的。”
“罗小澜!你个乌鸦嘴!”张硕站起身来掀起睡裙,扯下内裤一看,果然有淡红色的痕迹,“你家大姨妈这不就来了嘛!”
“唔?真的假的?这么邪性?”罗澜从厨房里钻出来看见某人匆匆跑去洗手间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摇摇头继续回去看火温毒药。
张硕从洗手间里磨蹭了五分钟之久才出来,届时罗澜已经把汤药温好,端到了餐桌上,同时还有糖罐儿和小勺。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罗澜眨巴着眼睛问:“怎么样啊?”
“还能怎么样?”万般不愿的坐在餐桌前,看着洁白的瓷碗里那褐色的药汁,某人又忍不住哀嚎:“老婆……我真的不想喝啦!现在你妈妈又不在身边,你就不能放点水嘛?非得这么一板一眼的逼着我喝这破玩意儿吗?”
罗澜坐在他的对面,平静的微笑,却一句话也不说。
“老婆!”某只无赖拍桌,“看在你家大姨妈又来折磨我的份上,今晚就不喝这毒药了!”
罗澜依然坐在那里,手肘撑着桌面,平静的看着他。
“老婆?”张硕忍无可忍,站起身来前倾,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罗澜轻叹一声,温柔的问:“你想每个月都肚子疼吗?”
“不想!”无赖十分坚决的回答,“不过如果这碗药喝下去能让我们一下子交换过来,我立马就喝。”
“不想肚子疼那就喝吧。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这汤药我盯着煎的,大热的天我坐在厨房里守着炉子煎药……对吧?这药味儿我可是闻了很久,痛苦不比你少啊。”
“唔……”张硕一下子心软了。
是啊,这么热的天儿,这个人若不是真心的爱自己,又怎守在炉子跟前煎熬这么难闻的东西?自己喝也不过一分钟的事儿,可煎药却至少一个小时吧?
算了,喝就喝嘛,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被一碗汤药逼得走投无路!心一横,豪气冲天。他忽然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然后在吐出来之前往嘴里塞了一勺糖。
“真乖。”罗澜起身,伏过来在这只无赖的嘴角吻了一下,尝到淡淡的苦涩混杂着糖的清甜。拿了那只药碗去厨房刷干净。
躺在床上睡不着,张硕又闹着说肚子难受,罗澜便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揉着。
揉的舒服了,张硕便缩在人家的怀里低声问:“那个梁飞扬……之前对你很好吗?”
罗澜轻笑:“怎么又说他?你还真生气啊?”
“不是。”张硕心里阴阴的笑了笑,“我这不是明天要跟他商议那块地的事情嘛,我想他对你这位初恋女友还有多少情面可讲啊。如果他只是逢场作戏,对你也没有我想想中的那么好,我可不是自作多情了吗?事情谈不拢不说,还会被人家嗤笑。对吧?”
罗澜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说:“是啊。”
“那你跟老公说说这段初恋的故事呗。”
“什么初恋啊,他当时是怎么想的是他的事情,我没有那么想。”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唔,从小就认识了啊。他妈妈也是大学的教授,跟我妈妈是同事啊。他比我大一岁,却是九月一号之后出生的,所以上幼儿园开始就跟我一个班。那时候我妈妈和他妈妈每天轮流接我们两个,所以从托班到大班,我们都在一起。后来上小学也在一起。”
靠!张硕只觉得有一只小箭一下射中了自己的左胸,暗骂自己这是找虐啊找虐。
“然后呢?”
“后来上到三年级,不用家长接送了,我妈妈便叮嘱他放学后一定要等我。那时候我叫他哥哥,也当他是哥哥。所以要一起回家上学。”
妈的!张硕在暗影里闭了闭眼睛,心想老子果然是找虐。人家这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罗澜却自顾说下去。“再后来上了初中之后,班里的男女生开始产生隔膜,互相都不说话,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张硕心里暗爽,这个好,爷最喜欢你们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那时候我们两个是说话的。我们班上有个男生喜欢我,偷偷的塞给我情书,被他发现了,把我狠狠地教育了一通。气的我两个礼拜没理他。嗯,后来还是他来我家,当着我妈妈的面给我道歉,那件事情才算过去。”
张硕暗暗的感慨,老婆啊,原来你那么小的时候就不让人省心。
“不过呢,他学习成绩不如我好,我当时算准了他不敢得罪我。否则他甭想再抄我的作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对你好的?”张硕发现今晚自己真是抽了,居然自虐上了瘾。
“他走的时候啊。”罗澜眨着眼睛看车窗外漆黑的夜空,“高二那年他要出国去读书,临走的时候把我拉出去,说让我等着他回来。”
“回来干嘛?娶你啊?”
“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等他?”某人心中顿时醋海滔天。
“我拿他当哥哥看,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你想我们两个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我在幼儿园里尿床,尿裤子,我学骑自行车摔倒,我偷偷看小说漫画什么的,我从小到大的糗事他都知道。他跟男生打架,他被老师罚站,他有多坏有多阴,他捉了蜻蜓后分尸,往欺负我的女同学书包里放死耗子,他做的坏事我也全知道。他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就在我家吃在我家住,我爸妈没空照顾我的时候,我就去他家。我们两个哥哥妹妹一起长大,我们除了不是一个父母生的之外,跟亲兄妹有什么区别?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如此没有神秘感的一个人?你会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结婚吗?”
“嗯,是不会。”张硕的眼珠转了转,想到了严肃和顾易铭。找自虐的他完全忽略了严肃和顾易铭跟他是同性这个重大的问题。
“所以他走的时候跟我说那些话,我很震惊,甚至羞耻。觉得这跟禁忌小说里写的那些感情一样,我根本无法接受,觉得像是在……乱伦。”
“因为这样,他一走你没再跟他联系?”
“是啊。”罗澜点点头,“反正人家说,初恋都是无疾而终的。十个有十个都只会开花不会结果。而我跟他之间连花都没开过,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么多年他没有回来过?”张硕有些不信,既然那么爱一个女孩子,她不理他,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回来过。是在我高考之后。他回来说希望我能在Q市上大学,在父母身边。可是我没同意,偷偷地把志愿改填了S大。之后我就去了J市,暑假想办法在J市打工,只有过年的时候回去。你知道,国外是不放春节的,所以我们也没机会见面了。”
张硕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罗澜如此坦白,把一颗心都剖开来给他看,他应该没什么不满足的。换位思考,张硕就不敢把自己遇到罗澜之前的那些破事儿都坦白交代出来。
于是他动了动酸麻的身子,伸出手臂勾住罗澜的脖子,轻轻地蹭着她的下巴:“老婆,好困了,睡吧。”
“嗯。睡。”罗澜抬手拿了遥控器关掉空调。
第二天,罗澜在闹钟响之前醒来,没有急着叫张硕起床,而是把闹钟关掉自行去洗刷,然后去厨房做饭。用高压锅煮上红豆薏米粥,煮的时候放上少许白高粱和麦仁。这样的粗粮粥有益于养生,这还是从老太爷的营养师那里学来的。早餐尽可能实用丰富的杂粮粥和丰富的凉拌菜。
凉拌菜罗澜选青红椒丝,紫甘蓝丝,生菜丝,还有龙须丝等几种蔬菜放在一起,先用温水洗过沥干,然后用麻油拌一下,撒上一点盐,糖,香醋等,不用味精,不用鸡精,最后再撒上一点炒过的黑芝麻。
鸡蛋用白水煮上,尽量不用油煎。冰箱里有三层饼,用保鲜膜裹着放到微波炉里转一下就OK了。打理好这些,高压锅也开了,嘶嘶的冒着白气。
张硕睡足醒来,一翻身觉得身下有点黏黏的,猛然惊醒坐起来,果然看见床单上的一朵红花,于是又羞又愤,匆匆的跑去了洗手间。
早饭后,张硕又哀嚎着被罗澜灌下一碗汤药,却在客厅里转来转去不肯走。
罗澜奇怪的问:“你是怎么了?今天不着急上班?”
张硕握拳捶沙发:“大姨妈来了啊!啊啊啊……白天还好,大不了我多去几趟厕所,可晚上的应酬要怎么办啊?啊啊啊……”想想如果在那些人面前出丑,还不如一头扎进海水里淹死算了。
罗澜轻笑:“穿一套深颜色的衣服,嗯……不要穿裙子了,穿裤子吧。”
“噢。”张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转身进了卧室,打开橱柜一通翻找,发现骚包的自己居然没有一套深色的衣服可穿。想想也是,现在是夏天啊!没事儿谁穿深色的裤子!脑子有毛病啊!
罗澜无奈的跟进来,把衣服顺了一遍,挑了一条黑色真丝长裙,无奈的说:“就这件吧。等会儿我出去再给买一条裤子给你送过去。”
“真是我的好老婆。”张硕拿了衣服上前,狠狠地亲了她一下,转身换衣服,又说:“我不开车子了,打车过去。车子给你开,你去买东西方便。”
“嗯,那晚上你怎么回来?对了,你喝中药呢,不能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