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笑了:“小鱼,你明知故问。”
“请你回答!”
“没有登记过啊!不然我们明天干嘛去?”
莫小鱼咬牙,被耍了个回马枪是吧?好,换种方式。
“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凌云眼都不眨,“复姓诸葛!”
“诸葛凌云!”莫小鱼点了点头,“你几岁?”
“38!”
莫小鱼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她垂下眼睑:“你不是说你23吗?”
“那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已经38了。你看,我比你大五岁,是不是很合适呢?”
“为什么要去整容?”
凌云邪魅地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你说呢?”
“我在问你!”
“我觉得我以前的容貌吸引不了你,所以进行了改良。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莫小鱼哼了一声:“你以前长什么样子?”
凌云在莫小鱼耳边吹了口气:“莫小鱼,你难道忘记了?”
“我以前见过你吗?”莫小鱼装糊涂。
凌云把莫小鱼的头掰了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宝贝,既然你记不起来了,说明那不重要。”
莫小鱼又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凌云一眼,喉咙口那个熟悉的名字差点儿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她恰好撞见了凌云的眼神——那眼神闪烁着揣测、期待的光芒。但是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凌云紧张的脸突然舒展了,平静了,他又变得满不在乎了。莫小鱼顿时警觉起来,这家伙在揣测什么?揣测她此刻内心的想法吗?是了,这家伙一定希望她冲口而出,这家伙非得逼她先说出真相不可!然后,他会得意洋洋地取笑她,这辈子非他不可!去,她才不上这个当!
“是啊!的确不重要!”莫小鱼换上了一副懒洋洋的口气,嘲弄地冲着凌云拎了拎眉毛,“即便你为了我煞费苦心地把容貌整成现在这样,我都无法动心,更何况是你以前的样子了。”她一边说一边从睫毛下仔细留神凌云的变化。果然,凌云气得脸都红了,他竖起眉毛,激动地嚷道:“你不动心?你敢说你不动心?你不动心为什么守了五年内的寡?你要是不爱我,你根本没有必要生下小寒……”
“等等等等等等!”莫小鱼竖起了手掌,一边问,一边把眼皮耷拉下来——答案很快就要呼之欲出,这时候绝对要沉得住气,“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陆逊了吧?”
“我本来就是陆……”凌云突然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掂量着她话里的成分,然后,他的眉挑起来了,嘴角却向下撇了下去。他朝莫小鱼笑了笑,重新变回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本来就是陆逊的徒弟,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继承了他的衣钵,包括你和小寒!”
“是吗?”莫小鱼冷笑,跟她玩捉迷藏是不是?拼耐性是不是?比谁先沉不住气是不是?慕容九妹的化石神功不是只有凌云才知道的!她莫小鱼打小练的就是这门神功,只要有需要,哪怕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莫小鱼也能把自己当成块石头纹丝不动。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问道:“你比任医生大一岁啊!”
“嗯。”
“那怎么你会叫他爸爸呢?”
“他救过我的命,差不多是我再生父母。”凌云淡淡地回答。
“那也不用叫他爸爸吧?”莫小鱼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她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对这个问题有兴趣一样。
凌云在她胸口捏了一把:“因为这个人虽然医术高明,却有一个怪癖!”
莫小鱼吃吃地笑了起来:“难道他的怪癖就是喜欢当人家的爸爸?”
凌云叹道:“你差点说对了。”
“差点?”
“他不是喜欢当所有人的爸爸,他就喜欢当我的爸爸!”
“所以?”
“所以我报答他的法子,就是叫了他五年的爸爸!”
“五年?”
“对,五年!”
“为什么是五年不是四年,也不是六年呢?”莫小鱼似乎更加好奇了。
“因为我的命确实很难救,以至于花了他整整五年的时间。”
莫小鱼转过身子,睫毛也盖了下来,因为那里忽然凝聚了不少水汽。她一低头,水珠就一颗颗地从眼睛里滚落下来。
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是凌云却还是发现了。
“你怎么了?”凌云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只是那温柔的深处还蕴藏着一点别的东西,好像很紧张,很殷切,很激动……
莫小鱼抽了抽鼻子:“我只是……忽然想起了……”
莫小鱼的鼻腔里充满了液体,使她说起话来来变得很慢,凌云却像等不及似的,急切地问:“谁?”
“我……爸……妈!”
“什么?”凌云茫然地眨着眼睛,他似乎无法适应这样的转变。
莫小鱼清了清嗓子,声音里略微带着点惆怅和疼惜:“生老病死,总是让人伤感。”她把手伸到脑后面,拍了拍凌云的面颊,“起来吧,我洗够了。”她从浴缸里站了起来,凌云怕她摔着,连忙跟着站起来,帮她把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给她裹上了大大的浴巾。
两人来到卧室里,莫小鱼躺到了床上,凌云却还在忙碌。
“你在找什么?”莫小鱼奇怪地望着凌云。
凌云俯下身子,继续在盒子里寻找:“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呢?”
“干嘛?”
“准备好明白去登记啊!”
莫小鱼叹了口气:“凌云,别忙了。我不会去的。”
凌云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慢慢直起身,慢慢转过来:“莫小鱼,你不能出尔反尔。”
“我出什么尔?反什么尔?我说过我要和你登记了吗?我只是假设了一下。”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哼,坦白从宽,她已经非常宰相了,给了凌云三次机会,但是,凌云都没有珍惜。以后,再不会了!
“我和陆逊绝对毫无瓜葛,我对他一点点兴趣也没有,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会选择嫁给一只狗,而绝不会考虑他!”
这句话淡淡地浮上心头,远在天边,却又分明近在咫尺!原来话真的不能说得太绝对,因为,会不小心应验的。
莫小鱼想笑,然而冲上来的却是凄凉!她知道凌云对她很好,可惜,那不是她想要的好——一种不平等的好,就好像她不过是被凌云看上的一个宠物,凌云会宠她怜她爱她,甚至她想要什么就可以拥有什么,只要她肯乖乖地做好宠物的本分。凌云开心的时候,她就摇摇尾巴;凌云不爽的时候,她就舔舔他的手或脚;凌云需要安静的时候,她最好把自己当成隐形的……他们两人,永远无法平起平坐,即使两人在尘世间的躯体都化为尘烟了,两个人的灵魂也不会处在同一个层面!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她都只能卑躬屈膝,仰望凌云!
这样的关系,她不要!
“你到底怎样才肯跟我登记结婚?”凌云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莫小鱼不怕,她淡定地瞧着凌云:“怎样都不可能登记结婚,凌云,你死了这条心吧!”开玩笑,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总裁呢!东华十大企业家呢!不久之后,她将荣登东华榜首,进军世界企业家的排行榜。她需要在凌云这棵树上吊死吗?她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做那个被化成金牛的宙斯带走的少女?时代在发展,女权在壮大,女性的心灵已经变得坚如磐石,她们再也不是昔日的菟丝草了。
没有平等,毋宁放弃!
凌云定定地望着莫小鱼:“你真的不要结婚?”
“是不要和你结婚!”莫小鱼回答,给自己留点余地比较好,万一哪天她脑子里哪根筋搭住想要尝一尝婚姻的滋味了,说不定还能找个实在点的男人结个婚啥的。
凌云的眼里闪耀着一丝冰冷的杀气:“如果我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呢?”
莫小鱼巧笑嫣然:“那你一定要通知我,看在我们同住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你和你的新娘子送去一份大礼!”拜托,此一时彼一时,莫小鱼已非当日吴下阿蒙。这种对白,当日她都能若无其事地应对过来,何况今天?
凌云板起脸,仿佛憋着一股什么劲儿:“莫小鱼,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争取,那就别怪我不肯负责!”
“不怪不怪!”莫小鱼笑得更欢了,“凌云,你放心,就算我追悔莫及,我也只会躲起来偷偷地哭的!”
“你……”凌云气结。
“哼!”莫小鱼翘起了下巴。
这两人似乎卯足了劲要把猜人进行到底了。明明是呼之欲出的答案,两人偏偏就是不揭破,偏偏就要耗着对方,让对方抢先开口!
这简直就是那个知名的笑话:两夫妻抢一碗菜,比赛斗定力,谁先动动身子谁输掉那盘菜。正赛着呢,小偷来了。见两人都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这一喜非同小可,立刻将房内财物席卷一空。小偷跑了丈夫也急了,正想追出去呢,被妻子一把拉住,大笑道:“你输了!”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是笑话,却不知置身其中的两人,玩的那是境界!钱财乃身外之物,本身就是流来流去居无定所的,今天在我家,明天就到了你家,何必斤斤计较?就算硬占着不放手,也不过就是须臾数十年时间,一闭眼一撒手,还得花落别家。
但精神那就不同了,正如海明威所言:你可以打死我,但绝不能打败我!不争馒头争口气,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口气吗?
“莫小鱼,算你狠!”凌云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可惜,一分钟后,他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瓶牛奶,他依然板着脸:“把牛奶喝了吧!”
“不想喝。”莫小鱼闭上眼睛。
“你不想喝,你肚子里的孩子要喝。”脸孔板不住了。
“让他喝我的血好了。”
“莫小鱼,听话,把牛奶喝了吧!”
“不喝。”
“喝了吧!”
“不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