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凌云的神情忽然变得坚毅，“我会尽一切力量，和这个组织对抗一下。”

莫小鱼恐惧地用手蒙住凌云的嘴：“你不能！凌云，你不懂。我虽然从这个组织出来，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组织拥有什么样的人马。刚开始训练我的是爸爸，后来训练我的人都穿着黑衣，蒙着黑罩。他们的身手深不可测，我虽然想过试探，结果却只是自讨没趣。”她想起自己被钉在棺材里活埋了七天以示惩戒的情景，忍不住又不寒而栗，“凌云，我们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我很满足了，真的！我也不想你和他们去斗。你没有办法斗得过他们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地球人，他们是来自外星球的力量。”

“外星球？”凌云乐了，“莫小鱼，你真敢想。”

莫小鱼摇了摇头：“我只能这样去想，因为除此之外，根本无法解释身体潜能被开发到这种地步的原因。凌云，当我听到任飞在说着你们这个古老之族的时候，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很好笑。比起我的经历来，你们那些传说都只是小儿科。组织对你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组织不想摧毁你们，他只是想要中断你们的研究。凌云，知道巴别塔吗？”

“那是一座通往天堂的塔。建塔的那个时代里，人类特别团结，语言也是一个系统的，他们同心协力共建巴别塔，希望可以通到天堂和诸神生活在一起。可是他们的举动却惹怒了上帝，上帝下令，让他们的语言变得各不相同，塔就这样倒了。”凌云苦笑，“那是人类最接近天堂的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没错。很多人都把巴别塔当成了一个神话传说，但是你们不同，你们带着远古的记忆，清醒地意识到，那是真实的，巴别塔当然只是一个工具，就像时空隧道一样，经由那个隧道，你们就可以自由地穿梭在宇宙任何一个角落。”

凌云点点头：“是的。我们一直在试图重建巴别塔，可惜关于巴别塔的资料，很多都失散了，我们中的很多人，呕心沥血，也只得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莫小鱼苦笑，“有时候一点可以练成线，而线就可以串联成一幅完整的图。组织不想让你们完成这幅图，你们这个族，必须四分五裂。就像当年建造巴别塔的人类一样，你们必须被分散开来，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凌云，你恨我吗？”

凌云又是神秘地一笑：“莫小鱼，我既然那么了解你的来历，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动机？我既然知道你的动机，又岂会让你得逞？”

莫小鱼愣住了：“可是你们明明已经……”

“你是说股份？”凌云笑了笑，“我们本来就打算让股份制消失了。高婧的出现提醒了我们，我们虽然很想同化所有的地球人，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意识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少人的天性中夹杂着贪婪、嫉妒、狠毒等因素，这些东西积累了太久，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清除掉。就像我，当我知道我爹怎么死之后，不同样被仇恨蒙蔽了？高婧虽然被我们察觉了，但焉知不会有第二个高婧呢？权利的集中一定会导致人心的变异，所以，我们觉得放弃这种集权制。”

“这一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莫小鱼问，“难道你不怕我再次对付你？”

六年前，莫小鱼的任务就是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物，给太子集团布置一个舞台，让对手在莫小鱼所安排的时间和空间里与死神共舞，直至以她所给定的方式和节奏拥抱死亡。在整个过程中，绝不暴露组织的存在，必要的话，连莫小鱼自己最好都能以隐形人的存在。所谓隐形人当然不是像哈利？波特那样穿上隐身衣让人家瞧不见，而是用一种正规的身份去掩饰自己特殊的存在！莫小鱼的家庭背景、工作单位，甚至是特种兵身份，都是一件件隐形衣，特别是最后一种，再精明的敌人，一旦调查到这一重身份，必然以为到了尽头，不会继续深入调查下去。而莫小鱼要做的就是借助特种兵的身份去周旋、去调动、去利用，这不但需要极精密的计划，更需要极大的智慧和耐心，如此才能在任务完成时全身而退，不留痕迹。

所以，莫小鱼和陆逊一定会相遇、相识、相知，最好是相恋，总之关系越密切越好。

莫小鱼的任务几乎做到了完美，她自己无需出手，各方面的人马就为她打点了一切，陆逊也心甘情愿地将指环交给了她，而她甚至不需要清醒过来。

可惜，只是几乎！几乎的意思就是还差那么一点。

莫小鱼爱上了陆逊！在这场本该是游戏、是工具的恋情中，莫小鱼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感。

谁动感情谁完蛋！

陆逊完蛋了，她何尝不是？

陆逊为了救她，不惜以命相博，他摁下穿在莫小鱼身上的按钮，装备立刻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啸，莫小鱼一飞冲天，迅速离开了大楼。

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一切顺利地落下了帷幕，莫小鱼的任务达成了，下一步，组织会派遣别人上场。

爆炸开始了，强烈的白光将黑夜映得犹如白昼，也照出了一身是血的陆逊，他嘴角含笑，慢慢闭上了眼睛，身体向下坠落。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逊再无生机。

可惜，一根丝线突然出现了，就像蜘蛛侠的蛛丝一般，瞬间缠绕在陆逊的身上，将他硬生生地从无常手中又拽了回来。

轰轰轰……

巨响不绝于耳，整座大楼尽化飞灰。

莫小鱼继续昏迷，纤细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蛛丝已经被她收回，没有人会发现他们两个是如何死里逃生的，更不会有人将陆逊的被救与她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落地的地方完全不同。

莫小鱼低估了组织的力量。

组织迅速找到了她，如果不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以及手指上的指环，那种惩罚是莫小鱼根本无法承受的。组织研究了莫小鱼的指环后，态度有了转变，他们通知莫小鱼，他们将不再追究莫小鱼所犯的过失，但是，莫小鱼必须等，等陆逊的再度出现。也就是说，第二个任务出现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个道理莫小鱼早就懂了，在她被带到神秘的组织面前，她就知道，她这一生将和她的爸爸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除非她可以像海棠一样，遇上好心的善良的异星人，变成地球人无法接受的异星生物。

因此，第二个任务一出现，莫小鱼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是一个母亲。完成任务的条件对她个人也许没有什么，对一个母亲来说却太重要了，几乎是生命的全部——

任务完成，子嗣不入组织。

这算是组织的仁慈和宽大了吧！事实上，每个进入组织的人，一生只要完成两项任务，当然，任务之艰巨，过程之艰险，以及时间之久远，恰好占据人一生的时间。莫小鱼的爸爸第二项任务就是培养了莫小鱼。莫小鱼的第二项任务居然可以避免莫寒加入到组织之中去，这样的慈悲，让莫小鱼欣喜如狂，哪怕是立刻杀人放火甚至毁灭整个国家，她都能够毫不犹豫地投身其中。

后来，莫小鱼才知道，拒绝莫寒的加入，不是组织仁慈，而是组织的防备，莫寒的身份太特殊了，他的加入就像一把双刃剑，组织固然能够利用莫寒，但以莫寒的智慧，若是窥破组织的真面目，对组织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损失！当然，莫小鱼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是她人生的终结时刻了，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人世了。

莫小鱼思绪飘渺，浮浮沉沉，耳中却听得凌云说道：“六年前，你都不忍心；何况是六年后。而且，我既然已经决定和你生活在一起，当然不会再对你隐瞒什么。再说你已顺利完成了任务，你们组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确再度分散了开来。至少在这个世纪里，我们是不可能再凝聚成团了。而下个世纪的事情，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不是吗？”

莫小鱼惊讶地望着他：“难道你们的族，竟然甘心放弃？”

“我们从来没有放弃！”凌云纠正她的话，“我们只是冬眠了。谁知道呢？也许一觉醒来，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奇迹在下一秒！”

“奇迹在下一秒？”莫小鱼喃喃地重复，也许，组织如此神秘，凌云他们不是也或多或少洞悉了组织的存在吗？而她和凌云，两个天敌一样的个体，居然也走到了一起，这不就是奇迹吗？她唇一扬，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凌云的眼睛似乎直了，他也喃喃地说道：“真奇怪，我现在觉得你不像个包子，倒像个水蜜桃了。”他真的又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等一下。”莫小鱼挣扎着，喘息着，“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调查我？”

唔——凌云没有理会她的“等一下”，不仅把她给咬了，还把她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