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海子，我一直想跟你说，海爷对你不错，其实恩同父子，他没有儿子，你就叫他声儿爸爸呗。”

“我也想，可是别扭。”

甄诚不再说话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没法儿怎么去掺和，正在这个当口儿，门缓缓的开了，胡安的脸色很是难看，杵在门后，“甄老师，这份合约，我想再考虑考虑。”

说完以极快的速度跑进来把桌上的约拿走了，海子追出去，甄诚气得，功亏一篑了不是。

“胡安，你慢点儿，慢点儿好不好，我追不上。”胡安径直一路往前，也不说话。

“爷，爷，我错了，行不行，你听我解释。”

胡安扭头在公交站上了车，海子也忙追上去，在一边儿喋喋不休的说话。

“胡安，我也有苦衷的，你也知道现在星二代这么多，我要是一招摇，肯定是跟大家都相处不好，我也很不容易的。”

胡安把身子转向另一边儿，望着窗外的天空，“胡安，我真的，你别拿你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聒噪的声音缠了胡安一路，但是胡安一句都没听进去，也一句茬儿都没理海子的，在小卖部儿买了一打啤酒，回到出租房里面，海子想，箫音肯定是能帮他的，可是房间里面没有人，擦，箫音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在呢，天呐。

“胡安，我真的真的向你表示由衷的道歉，我跟海一的关系，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海子已经口不择言，胡安皮笑肉不笑的开腔儿了，“哦，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听说过干爹干儿子，还没听说过干大爷的。海一是不是你大爷，对，还是你养父对吧，你承认不承认。”

海子也无话可说，“我承认。”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就把海子推到了房门外“不是不是，可说，可说。”海子竭力的推着门，不让它关上。

胡安没有使全力，门就开着一个小缝儿，“胡安，虽然他是我大爷，但是这跟你进这个公司有什么关系呢，对不对，为了你的发展好嘛，你想我大爷还能骗你吗？”

胡安冷冷地来了一句，“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瞧得起我过，是不是？”

“这话从哪儿说起啊？”海子也蹿儿了。

“虽然我是班长，可是我永远只是属于中戏那个小小的舞台上，我没有路子，没有人脉，甚至跟女朋友也只能住在这样简陋的出租屋里面，你们呢，你肆无忌惮的玩儿乐队，章靥，苑苑出头我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后进生现在全都有单位有工作，我根本屁都不是一个。”

海子有点儿懵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心目中最刚强的汉子，竟然心里面这样的脆弱。

“胡安，你瞎说什么呢，你得的那些奖，你每年的活动奖学金，偌大一个中戏，能有几个人？”

“那些东西，那些都是我武装自己的铠甲，没了那些，我只是一个小丑，再也变不成骄傲的骑士，现在不是学校里面了，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了！”

海子趁机扒拉开大门，“胡安，我跟您说，你不要这样，靠父母都是一时的，靠自己才是永远的对不对？你还有箫音啊，为了她你就不能放下你的那一点儿自卑吗？”

胡安紧紧的咬着牙关，“你终于承认了，你知道我一直就是一个自卑的人，用豁达掩饰自己的小气，自己的卑微，自己的不名一文。”

海子急了，“你今天怎么回事儿，你怎么这么极端啊，我们四年就抵不过一个我是某某的侄子吗？”

“你别说，还真就抵不过。”轻浮的口气，恶狠狠的表情，胡安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就连海子都没有见过胡安这么生气。

“胡安，你别这样，这样我害怕，我真的害怕，你想想自己的未来，你想想箫音，你们还应该有个家的啊，从头做起嘛，你没有人脉，但是你有本事。”

情绪也很激动的海子根本没有看到胡安听见箫音时候的表情，那种凶狠可以吃人。“我不要你可怜我。”一个并不算响亮的巴掌打在了海子的脸上，这是胡安的手，这只手从来都只有帮助他，从来不可能伤害他。

海子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下来的对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劝他。胡安自己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或许他真的失控了，他病了，是心里面病了。

一打啤酒静静的躺在地上，一罐都没有开，但是胡安跟海子都醉了。

拒绝了甄诚的约，胡安几乎错过了毕业季的所有面试，他不得不在浩如烟海的单位里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在无数个截止日期打碎了他的希望的时候，一通电话拯救了即将待业的他。

“喂，你是胡安吗？”

“我是，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天津舞蹈学院，我们在网上看到了你的简历，你最近有空过来面试一下吗？”

“舞蹈学院？”胡安不记得自己投过这家单位，但是对方打电话来了，总不能是骗子吧。

“不好意思，学校老师我不考虑。”

那边儿的人事处主任笑了，“没事儿，我看了你的档案觉得挺好的，我们也缺人，你来，就当是聊聊。”